“阿娘!不要!你们放开我阿娘!”
躺在床上的许望卿,闭着眼睛,手在空中不停比划,眼角流出一滴眼泪。
被梦境困住的许望卿,不断挣扎想要醒过来。
在尝试几次后,许望卿突然惊醒过来,坐在床上,满头大汗,不断喘着粗气。好像那梦境才刚发生一样。
这日卯时未到,许望卿早早起来,夏禾过来时许望已经穿好衣裳。
“王妃,今日起这么早吗?”
夏禾进来,将洗漱用具放下,走到许望卿身后替她梳妆起来。梳好头饰,夏禾在桌前将步摇拿起准备插在许望卿头上。
见夏禾准备戴稍显华丽的步摇,却被许望卿拦下:“换个素雅一些的吧。”
夏禾应下,换了一个素雅些的头钗。许望卿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已,回答夏禾的问题。
“夜里做了梦,醒来睡不着就干脆起来吧。”
夏禾替许望卿梳好头后,跟在她的后面去往膳厅。今日许望卿起的很早,所以到膳厅时,江怀离还没来。
等了一会儿,侍女端着早膳放在桌上。外面天已经全部亮个彻底。
江怀离缓缓从外面走进来,坐在许望卿对面。
“今日夫人怎么起这么早?”
每日早晨都是江怀离先到膳厅后,许多人才姗姗来迟。今日换了程序,江怀离倒好奇起来。
许望卿端起眼前的粥,低稍眉眼没有看他。
“偶尔起早些也挺好的。”
二人没有再聊天,匆匆吃完,江怀离就出门走了,留着许望卿在府内。
月明跟在江怀离身后,向他汇报这几日搜集到的情报。
“王爷,将军府二夫人在嫁给许巍时,就已经身怀有孕,只因许巍多方打点,没有人传出来而已。属下已经调查到二夫人娘家就在不远处的青州县城林家。”
江怀离听到青州县城林家,脑海闪过一丝回忆,好像在哪听说过,可就是记不起来。
“备马,去看看。”
月明领命,转身去牵来两匹马,江怀离带着月明赶往青州县。
府内的许望卿在后院花园,吩咐几个下人将池中的杂草清理好后,回到卧房,趁今早江怀离走了,刚好自已可以去调查一下那珠子的来历。
“夏禾,你在府中照料,我出去一趟。”
夏禾闻言许望卿要一个人出门,有些不放心,小跑跟上来。
“王妃,奴婢跟您一起出去吧,您一个人不安全。”
许望卿朝她笑了一下:“有什么不安全的,难道还会有坏人把我抓走吗?放心放心。”
夏禾只能看着许望卿一个人出门,心里祈祷不要有事才是。
许望卿手里拿着那颗珠子,来到首饰铺子,抬眼看牌匾上写着百珍阁。
这里是景国最出名的首饰铺子,只有达官贵人才会来这里买。
许望卿走进店中,就看到许如意刚好在这买东西。
她本想不惹事,转身走,等她买完自已再过来问的。
可不曾想刚转身走,身后许如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这不是我那已经嫁人的妹妹吗?”
许望卿看着门外,没有转身看她。许如意感觉到自已被忽略,气不过走上前站在许望卿身边。
“你是耳朵出问题了吗?没听到我喊你!在将军府时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嫁了人还是这副模样,郡王娶了你真是受罪。”
许如意的话可把许望卿气到了,是自已想嫁到郡王府吗?不是他们为了保护许如意,让自已成了她的替身,现在见到了江怀离,又想要回去了?
“姐姐话重,也不知道是谁不想嫁来着。怎么,见到面就后悔了?晚了。”
许如意没想到,平日畏畏缩缩的许望卿,如今倒是支棱起来,敢和自已顶嘴。
“我告诉你!这郡王妃是我的!你最好知难而退,一个替身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可不可笑啊。”
许如意看着许望卿,见她不再顶嘴,随即手抬起遮住红唇,笑了好几声。
可越是平静的外表下,越是暗藏杀机。许望卿抬脚往门外走去,转过身看她。
嘴角微微上扬:“那我就把你们违抗圣旨,找人替嫁之事告到皇上面前,反正我孤单一人,不怕死,那你呢?嗯?”
许望卿得逞的表情,在发出最后一个“嗯?”时还微微歪过脑袋看着许如意。
“你!你敢!我要弄死你!”
许如意彻底被激怒,怒吼着朝许望卿飞奔过来。许望卿站在门口,身后就是台阶,见许如意发起疯,担心连累自已,特地在许如意走到自已面前时,一个侧身躲过。
就这样许如意躲闪不及,重重从楼梯处摔下去,百珍阁内正在付钱的侍女听到自家大小姐惨绝人寰的声音。
跑出来就看到许如意摔在地上,身旁全是围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别看了!别看了!小姐!”
侍女上前将许如意扶起来,从上至下将许如意打量一遍,只见脸上颧骨处透出微红的血迹。
“小姐!你的脸!”
侍女这一叫把许如意吓坏了,立马双手摸索着自已脸上颧骨处。
把手拿下来时,手上留下浅浅的血迹。许如意被吓坏,晕倒在地上。
“赶紧扶你家小姐去看大夫,可别破了相到时候嫁不出去。”
许望卿说完转身往百珍阁内走去。门外扶着许如意的侍女叫来人将许如意带上马车赶去看大夫。
许望卿不关心那个所谓的自已的姐姐是否有事,反正嫁了人后将军府已经没了自已牵挂的人。
“夫人,您是买物件还是取物件啊。”
百珍阁的伙计小跑上前迎接许望卿。见那伙计脸上挂着笑容,许望卿心中的气消了些许。
“我这有一物需要你帮我看看可有人来买过?”
许望卿将那珠子拿出来,置于手心中。那伙计一听,双眼盯着那颗珠子左看右看。
“夫人手中这珠子瞧着有些眼熟啊?”
伙计一句话就将许望卿的希望重新点燃,她惊讶的问伙计。
“可知是谁来买过?”
伙计挠了挠脑袋,摇头表示:“夫人这话说的,小的见过太多人了,哪能一一记得啊?”
许望卿跟在伙计身后,想要他重新再好好看看。
就听到门后有人咳嗽一声,随后开口:“赶紧干活。”
伙计一听这声音立马动作麻利的往旁边走了。只见门后那人掀开帘子,身着白衣,生的瘦弱、瞧着只比许望卿大个几岁模样,缓缓出现在许望卿面前。
“这位夫人瞧着眼生,刚到景国?”
许望卿警惕的后退一步,不说话的看着他。
“夫人?”
那掌柜的用手在许望卿面前来回晃悠,将她的心思又拉了回来。
“我是想问这珠子可是从掌柜的这里卖出去的?”
许望卿将手心的珠子拿出来递到那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凑近细细看过后,表情瞬间变了,立马后退。
“不是,不是我这卖出的,夫人去别家看看吧。”
许望卿看着他,刚刚那一丝微妙的表情被她看在眼里。
“既然这样,打搅了。”
许望卿将珠子揣在怀里,走出百珍阁。刚走出百珍阁,许望卿转身又看了一眼那掌柜的。
他在里面还礼貌的朝着许望卿笑了笑。许望卿瞧见也回了一个笑容就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是自已遗漏了的,左想右想都不知道是什么,干脆先回去从长计议。
青州县,一路奔波,江怀离和月明终于赶到这里。
“王爷,就在前方不远。”
江怀离点头,将马匹交给月明,一个人走在前方。
二人站在一处普通人家门户前,江怀离看着眼前这副模样,怎么都联想不到是和许望卿阿娘有关系的。
月明上前敲了敲门,朝里面喊了一句。
“可有人?”
月明站在门前往里面看去,不曾看到人却听到声音从屋内传来。
“来了来了。”
声音停止,开门之人是一位身着朴素,面容和善的妇人。
“二位找谁?”妇人开口问道。
月明见门已打开往后走去,江怀离上前行礼。
“老夫人,这里可是林挽星的外家?”
江怀离一副恭敬模样。眼前的妇人一听到这个名字,立马准备关起门,口中说着:“不是,不是,你们找错了。”
门还未关上,就被江怀离用手撑住,轻声和眼前的妇人说道。
“您别紧张,我就是来打听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那妇人看了看江怀离,又看向身后带着剑的月明,还是有些害怕,手一直在发抖。
“老夫人,你别怕,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只是想打听关于林挽星的事而已。”
月明在后面又补充一句,才让门内的妇人放心些许,开门迎二人进屋坐下。
“家中茶水粗糙,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妇人将装有茶水的杯子递到江怀离还有月明的桌上。
“您客气,贸然前来还请您见谅才是。”
江怀离拿过妇人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频频点头。
“你们来找挽星有什么事?我也有十多年没见过她了。恐怕今日你们得空手而归。”
妇人坐在主位看着江怀离说道。
“老夫人,林挽星十多年前可是婚配人家?”
江怀离的话将妇人的记忆追回二十年前。那时的林挽星正值花信年华,虽是年龄对于别人来说稍显大些,可每日踏破林家门槛的人数不胜数,媒婆更是天天来。
“哎呦,姐姐,你家挽星都二十又四,还不着急婚许人家,要等什么时候去啊!”
媒婆正坐在林挽星家劝说她阿娘将林挽星赶紧嫁出去,自已也能得到好处不是。
林挽星她娘听到这话,喝了一口茶杯中的水,笑着说道。
“不着急,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说我们稀里糊涂的嫁过来搭伙过日子,可我的孩子不能这样啊,她要找自已喜欢的人,要和心意相通之人过一辈子,那才叫好不是。”
林挽星阿娘说着话,就见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正是林挽星。
媒婆听到在林挽星阿娘这里是讨不到说法,就打算起身找林挽星说说看。
“挽星啊,你回来了。今日大娘又寻到一户好人家,正是城南卖布匹生意的赵老板家的小儿子,配你那是刚刚好。”
媒婆开心的朝林挽星介绍着那位赵老板家的小儿子,却被林挽星抬手拦住。
“大娘,这几日多劳您操心,不过我还没打算嫁人,您请回吧。”
媒婆还想劝说几句,就被林挽星找了个借口赶走了。
媒婆被赶出来,生气的朝里面大吼:“不嫁人!难道要等人老珠黄时再看不成!真是的!”
林家只有林挽星一个孩子,自然处处都先想着她。
从那日跟媒婆吵一架后,林家至此无人再来说亲,倒是安静许多。
老夫人回忆结束,看着江怀离手中的茶杯茶水见底,忙起来拿起茶壶添茶水。
“那您想必就是林老夫人了吧。既然林挽星没嫁人,那她之后发生了什么?”
江怀离将刚添好的茶水放好,看向林老夫人。
“确实不曾嫁人,可后面挽星遇到了一个男人,说是王都做茶叶生意,二人互通心意,老妇也就没有阻拦。”
江怀离一听,就知道那个男人不简单,忙问是否知道男子名字。
“挽星带回来过一次,那公子做事麻利,很讨她阿爹喜欢。瞧着挽星喜欢,也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可没过几日,挽星留了一封信就走了,说是跟那公子去王都做生意。谁知!此后再无面会,她阿爹走后,留下老妇一人独守这里。二十多年过去,名字老妇早就忘了。”
林老夫人说着说着眼泪就顺着脸颊落下,她慌忙遮住,用帕子擦掉眼泪。
“让二位见笑了。挽星走了二十多年,这期间只寄回来过一封信,其他的再也没了。”
江怀离对那封寄回来的信很感兴趣,便问起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那信上写了什么?”
林老夫人歪头思考后,语气缓慢说道:“信上写着:阿爹阿娘安好,挽星在王都过得很好。挽星不孝,愧对阿爹阿娘,勿找勿念,挽星绝笔。”
林老夫人说完这句话,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