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国戍边将军许巍之妾室所生许望卿,名字是阿娘取的。阿娘小时就说,取这名字是望平安喜乐。
可,一场意外发生在许望卿桃李年华时,家中大娘身边的老妈子将许望卿支出去,将糕点盒递到她面前。
“快早些去送,将军在军营等着,晚了有你好受。”
从小许望卿便受尽正房不少人的欺负,即使告到阿爹那里,也是无用,只会说许望卿不如别人才会受尽欺负。
阿娘常常说,如今未出嫁,没有夫家可以撑腰,只能隐忍,许望卿便听了阿娘的话。
待许望卿走到街上,其他人纷纷在议论着什么,她悄悄凑过去听。
“你听说了吗?皇上要赐婚给郡王府,也不知道哪家小女子要嫁过去受罪,早年老郡王和夫人一同西去,就留下个身患眼疾的文宣郡王。”
一旁的人打断她,左顾右看后才提醒:“小声些,虽说那文宣郡王出不得门,可保不齐有家中下人在街上,被听去,你我可是说不清。”
“我可不怕,事实如此还不准说了。”
一旁的女子小声又说道,许望卿站在二人后面将耳朵凑的很近。
“我听别人说是有官员立功,皇上特赐婚。”
那女子听后仍一副自大模样,一旁的女子便只是摇了摇头,远处有官兵正走过来,被二人看到,又似良心发现,慌张的小跑走了。
早早就听过郡王府的世子(老郡王在时,文宣郡王尚未封号),小时顽劣上树摘野果不慎踩空摔下树来,树杈正中左眼,从此紧闭家中不曾出来过。
许望卿只当是听个热闹,赶紧送糕点才是要紧事。
送完糕点回来时,只见家中小厮一脸慌张的从大门跑出街去,心中一股不安的念头直冲脑门,许望卿上前抓住那小厮问。
“何事?何事如此惊慌!”
那小厮见是许望卿,慌忙低头,不敢再看她,结巴着说着府内发生的事。
“二小姐!那个……二夫人……她……她出……”
未等小厮说完话,许望卿只听到了二夫人,是她阿娘,立马跑回将军府,一路奔着西边最里间的厢房去。
“晦气晦气!赶紧走,真是!”
只见平日里对许望卿不好的大夫人被那老妈子搀扶着走了,她小跑上前,房内映进眼中只有一抹素色衣裳的人影躺在地上,参杂着一大片艳丽的血迹,甚是扎眼。
“阿娘!”
许望卿蹲坐在阿娘身边,将她扶起抱在怀里,眼泪不争气的胡乱掉落,将阿娘的衣裳都浸湿一大片。
“阿娘!阿娘!你怎么了,你醒醒,阿娘!”
许望卿不断的呼喊着阿娘,始终不见她回应,转而,许望卿朝着门外大喊。
“来人!快找大夫!来人啊!”
唤了许久,都没有一人出现在许望卿的视野内。见整个府内无人帮忙,许望卿准备抱起阿娘去外面找大夫时,阿爹急匆匆的从军营回来。
“望卿,你阿娘她……”
许望卿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可笑,生时阿娘每日送茶水到书房给他,都不曾见一面,死后倒是来了。
“许巍大将军,你还来干嘛?阿娘没了,你开心了吗?”
说话间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地上发出声音,许望卿故作坚强用那双沾满阿娘血迹的手擦掉脸上的泪水。
“不是的,望卿,你听为父解释。”
许望卿满眼绝望看着他:“解释什么,解释说阿娘的死是意外?我分明看到了大夫人刚走,难道不是她……!”
许望卿话未说完,右脸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胡闹!大夫人待你不薄,满嘴谎言,你阿娘就是这样教育你的?”
许望卿右脸一阵刺痛感传来,捂住通红的脸庞,红着眼眶看向自已的亲爹,平日里虽不待见许望卿和她阿娘,可从未动手打过她。
“我阿娘将我教的很好,倒是你,只会满嘴仁义道德,算什么父亲。”
许巍见许望卿此时情绪不稳定,想要解释自已刚刚是一时冲动。
许望卿摆手打断他的话:“不用了,我不想听,我只求你将阿娘好生安葬,其他的就算了。”
许巍一听要他将阿娘安葬,连忙拒绝:“可以安葬,今晚我让他们将你阿娘抬去埋了,待选个好日子再办丧事。”
一个昔日同枕而眠的人竟然说出如此冷血的话:“阿爹,你好狠的心!阿娘没了,你不查明凶手是谁!竟想着草草了事!”
阿爹不管我说了些什么,叫来下人要将阿娘抬走,我拼命拦着,却被下人牵制住,动弹不得。
“来人,将二小姐锁于房内,明日再开。”
许望卿拼命拍打房门,却不济于事,门外的下人听到她叫唤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望卿着紧闭的大门,哭了许久,后感疲惫,趴在地上沉沉睡去。梦里阿娘正在给她梳妆,笑着打趣许望卿。
“一眨眼,我们望卿到了嫁人的年纪。”
一听到嫁人一词,只觉害羞,遮住脸:“阿娘,就会打趣我,望卿要留在阿娘身边,一辈子不嫁人。”
阿娘笑的更大声:“好好好,不嫁人,留在阿娘身边。”
梦里全是和阿娘的记忆,就像她从未离开许望卿身边一般。
梦到阿娘给她做了最爱吃的桃花酥,正开心的准备拿起时,眼前的梦境突然消失,许望卿被一股力量重重踢醒,脚边疼痛传来。
睁开眼,只见前方大夫人身边的老妈子正端着一碟糕点,递到她面前。
“大夫人见你被将军关起,想是饿了,特吩咐老奴将新鲜做好的桃花酥取一些拿给你。”
那老妈子将装有桃花酥的碟子放在桌上,示意许望卿赶紧过去吃,一副趾高气昂模样,好生讨厌。
“我不饿,你拿走吧。”
说完这句话,许望卿看着门外,没有下人拦着,瞅准时机迅速跑出去,想要离开这里。那老妈子见状大喊一声,门口的下人拿着棍子出现在门口。
细细想平日里最是讨厌许望卿和阿娘的人怎么这时会好心送来糕点,一看就是有诈。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啊!”
那老妈子喊来两名下人,将许望卿从地上抬起,她拼死挣扎,却还是被禁锢双手。那一盘糕点出现在许望卿面前。
“你不吃,老奴不好和夫人交代。抓紧点,别让这贱人跑了。”
许望卿使劲闭起嘴巴,却还是被那老妈子将嘴撬开,她随即吐了一口水到那老妈子脸上。
“呸!你个老东西!我阿娘尸骨未寒,你们竟然……”
许望卿这一折腾,那老妈子被气的不轻,抓起桃花酥就往她嘴里塞,呲牙咧嘴用尽全部力气。
过了好久他们才放开许望卿,此时她已是双眼涣散,走路歪七扭八,整个人没了力气,重心不稳重重摔在地上。
耳边只能隐约听到一群人在说话:“快些挂,明日郡王府的人就要过来了。”
许望卿脑海里想起白天遇到的那两人说的郡王府王爷,那人不是瞎了一只眼吗?如今娶亲难道娶的是将军府的?
脑袋痛疼欲裂,像是要炸了,嘴里只能不停的念着:“阿娘,望卿来陪你了。”
不多时,许望卿便药力发作,昏死过去。
第二日,等她醒来时,头顶无比沉重,一把掀开遮住视线的红布,周围一片大红饰品装点房屋,大大的喜字映入眼中,许望卿只觉震惊,立马看了自已的衣裳还有头饰。
才发现所谓的郡王府娶亲,娶的是她!脑海里不断在想着自已为何不知将军府与这文宣郡王有关系。
“王妃,是你醒了吗?”
门外一声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顺势敲了敲门,许望卿没有答应,嘴里小声嘀咕:“竟然给我下药!可恶至极!”
门外的侍女一直听不到屋内的声音,随后又喊了一声,许望卿故作镇定后才答应放她进来,只见一位身穿青色衣裳的侍女推开门走到她跟前来。
“王妃,还不能掀盖头,得等王爷来,快盖上。”
那侍女慌忙将许望卿盖头重新盖上,还未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成了她嘴里的郡王府王妃。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不是你们的王妃,快些放我走。”
许望卿使劲挣脱开束缚,一把扯下盖头,直奔大门方向,却被那侍女拦住,死死守着不准许望卿出去。
“怎么可能,您不就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我们王爷要娶的就是您!”
许望卿一听到大小姐,心里就隐约知道了那群人打的什么算盘,原来皇帝赐婚是将军府许如意和文宣郡王。
“你知我是将军府大小姐许如意?”许望卿问她,看那侍女一脸疑惑,转而解释。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许如意长什么样子,你就这么确定我是她?”
那侍女被问懵,频频摇头,只说一句:“接亲时,将军府大夫人哭的伤心,一直叮嘱好生照顾王妃,难道您不……”
许望卿轻笑一声,竟不知大夫人还会演戏给众人看,简直可笑。
“王妃……”侍女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立马意识到是王爷来了,立马将许望卿带到床榻上坐好,盖头一盖,门刚好打开。
“王爷。”侍女行礼后,只见身高八尺,一身喜服,头戴金冠,脸上还有个金色面具遮住了左眼的男子走了进来,江怀离摆手让侍女退下,将门带上。
“许小姐,虽你我是赐婚,但许小姐可以放心,往后我睡书房,早点休息。”
江怀离说完话就走了,没有正眼瞧过坐在榻上的许望卿一眼,待他走后,许望卿一把扯下盖头。
江怀离走后,那侍女开门进来,就见许望卿的盖头已经揭下。
“王妃,我去打些温水来您早些洗漱寝息。”
许望卿点头,侍女走后,许望卿起身观察一圈房间,见桌上摆有红枣等,随手拿起吃了两颗。
那侍女端着温水来时,见许望卿正在吃红枣,便开口询问。
“王妃饿了吧,今日您睡了一天,不曾沾得米水,我去灶房给您拿些糕点填填肚子吧。”
许望卿一听到糕点,眼睛瞬间亮了,摸了摸自已咕咕叫的肚子,连忙点头:“好,我着实饿了,你快去快回。”
许望卿坐在桌前,等着侍女将糕点拿来,不多时,门外侍女端着一碗面出现在许望卿面前。
“王妃,趁热吃。说来也是奇怪,往常这时辰,灶房李大厨早就毕灶,刚刚去时他竟然在煮面,说是他自已饿了煮来吃,但我看那份量,可不像一个人吃的。”
许望卿此时饿昏头,听不进去一点,只拿起筷子就迫不及待要吃面,嘴里随便应付几句。
“想是还有其他人吃吧,你要吃吗?我可以分点给你。”
许望卿指了指那碗热气腾腾的面,那侍女连连摇头,并后退,声音有些惶恐。
“不,王妃折煞奴婢,我等贱婢不能和主子同食。”
许望卿听她说这话后,将面递到她面前,并语重心长的说道:
“在我眼里,虽是下人,但是我到这郡王府第一个认识你,这次不算主仆,算朋友可以吧。我在这王府人生地不熟,还得靠你。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抬头看许望卿,双眼一直盯着她看。
“回王妃,奴婢名叫夏禾。”
许望卿听到这名字,点了点头:“好名字,夏禾,你过来和我一起吃吧。”
许望卿将面分成两份,一份递到夏禾面前,示意她吃吧。
夏禾摸了摸自已因忙王府娶亲事务而许久未进食的肚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份面,还用手指了指自已。
“王妃,奴婢真的可以吃吗?”
许望卿点头,她立马开心的跑过来拿起那碗面食站着吃了起来。两人吃到一半,许望卿突然感慨万千。
“这面好好吃,我在将军府从未吃过这等好吃的。”
这话让夏禾想起了刚刚许望卿和自已说的话,不经意的问了一嘴许望卿。
“王妃当真不是将军府大小姐?”
许望卿点头,手上的筷子放下,抬头看向房顶:“不是。你难道没听过将军府二小姐许望卿吗?我就是她,我只和你一人说了。”
这话一出,把夏禾吓的不轻,立马放下面食弯腰行礼:“王妃,王爷和将军府大小姐可是皇上赐婚,现在您替嫁,这要是知道可是杀头之罪!”
许望卿立马起身,绕着一圈又看向夏禾:“所以现在只有你知道,别说出去。我刚来王府还不熟悉,还得靠你,刚刚说的这件事王府内只有你我知道。”
夏禾听后立马点头并捂住自已的嘴巴,左顾右盼看是否有人听到。
这时门外有一人影悄悄后退走了,夏禾和许望卿浑然不觉有人偷听到了她们二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