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魔君今日突然召见究竟所为何事?”
离惑和重千山几乎是同时到了魔殿,但两人特意隔得很远,重千山因为秋音的事情心中对鬼斩有些不满,于是抱手立在一边没有行礼,倒是离惑将礼节做得很足。
“两位爱卿既然来了,那本座也不遮遮掩掩了,便开门见山地说吧”
鬼斩没有怪罪重千山,只是眼神示意离惑起身后立刻说道:
“我这次是为了那名大将军府上的侍婢而特意邀你二人前来的”
“秋音?”
离惑问道。
“没错”
鬼斩点了点头,他去观察重千山的神情,却见他严肃冷静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秋音她…怎么了吗?”
这句话还是离惑问的,而鬼斩在听到之后,神情突然从温和急转直下,只见他大力一拍座椅的扶手,怒道:
“只是区区一个女人?何至于此!离惑,重千山,你们都是我在魔界最得力的助手,但最近在朝堂却缕缕针锋相对,若不是我暗中派人调查,只怕根本不知道居然还有另一个女子的事情!”
鬼斩的话说完,离惑神情中一闪而过一丝诧异,他望了望魔君,又望了望依旧不发一言的重千山。
‘只是区区一个女子,何止于此?’
此时的鬼斩还没遇到子坠,他还不懂爱情,只将重振魔界当做毕生的追求,他不理解重千山的行为,更鄙视他和离惑为此而突然仇视的关系,他更不知道,他所汲汲营营追求的权利和野心在五百年后遇到子坠时,在触碰到他在此刻无比厌恶的所谓“爱情”以后也土崩瓦解了,他成了下一个重千山,甚至是更加疯狂的重千山…
见重千山和离惑依旧是什么也不说,既不辩解,也不争执,鬼斩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千山啊千山,好好做你的大将军,想要什么得不到?”
“我想要的,不过一个秋音”
终于,重千山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来,可视线却并未落在鬼斩的身上,而是满含着怨毒望向了离惑。
“离惑,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偏要夺走我喜欢的人,你若没有出现,秋音根本就不会想要离开我!”
“呵,你别忘了,秋音可是你亲手推给我的,你现在说这些有何意义?”
“我…”
离惑的话一时让重千山无法反驳,是啊,是他将秋音推给了离惑,是他,都是他,可若不是顾及兄弟之情,担心离惑日夜沉迷军务伤了身子,他又如何会让一贯细心的秋音去照顾他呢?看来,他还是太看得起他们这所谓‘兄弟之情’了,魔君说得没错,魔界怎会有真情呢?
“好了!你们俩在我面前难道还要为了个女子吵得喋喋不休吗?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鬼斩忍无可忍呵斥道。
“不好了不好了!”
恰逢此时,一声急切的呼喊从殿外一路传了进来。
“你是何人?”
鬼斩望着眼前那个魔兵,疑惑道。
“禀魔君,小人,小人是大将军府上的侍卫”
“你怎么在这?我不是让你看守秋音吗?发生什么事情了?”重千山认出了那侍卫,一把抓起了他的衣领。
“主子,是秋音,秋音姑娘她,她要不行啦!”
“什么?!”离惑和重千山异口同声的声音一齐响起,立刻想也没想就往外跑去,鬼斩就这样被他们堂而皇之地遗忘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
“秋音!”
重千山第一个推开了秋音寝殿的门,一进门便是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道,入目的是满地的鲜血,而那个温柔的女子倒在了血泊之中,脸色煞白,似乎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秋音!”
重千山再次呼喊了一声,他冲过去跪在了地上将秋音搂在了自己怀中。
“秋音,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重千山害怕极了,与此同时一样在一旁的离惑也害怕极了,他其实是知道这个法子的,关于被施了法术了从凡界来的女子如何结束生命这件事,若不是被主子赐死,那唯一的办法便是放干自己浑身的血液,他以前从没想过事情居然会发生到这一步,因为他从不觉得这个看上去这般柔柔弱弱的女孩居然也有如此坚毅倔强的一面。
“我…我终于能解脱了…”
秋音用最后一口气说的只是这句话而已,她再没了别的话留给在场的任何人,这偌大的魔界宫殿就像是一座牢笼,只是不知她死后,魂魄是否能再入轮回继续去做一个普通的平静山村的女孩。
…
秋音死后,离惑变了。
秋音,对于离惑而言其实不过是想利用她成为激起师兄斗志的一颗棋子罢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在那个女子离去之后,离惑的心头好像是空了一块似的,他再没了日夜为军务殚心竭力的精神,只愿围绕着歌舞饮酒作乐,成为了秋音嘴中‘孩子’一般的人,至于重千山,他也变了,或许是明白过来自己的放肆原来才是害死秋音最直接的由头,他一夜之间转了性子,接过了离惑闲散下来的军务,他散去了府中一切的奴仆,用忙不完的事情冲洗他杂乱的脑子。
但秋音的死并不是结束,离惑和重千山依旧彼此憎恨着,他们不许对方任何一个人从这场折磨中脱身而出,便这样,互相折磨了快一千年…
…
关于秋音的故事到此便算是讲完了,终于得知一切来龙去脉的阿九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刚好刑苍又派人来催了,于是她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而这一别,大概是再难相见了。
阿九走后,离惑和重千山彼此释怀地对望了一眼,是啊,既然都能如此心平气和地讲述那段过去,大概也是真的释然了吧。
“你有什么打算?”
重千山先开口了,他是师兄,自然有照顾师弟的责任了。
离惑只是稍稍愣了一秒,而后便坦白说道:
“如今的魔君,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几位长老都被他用各种理由贬黜了去了六灭山做了镇守结界的差事,我担心,下一个会轮到我们”
“那…你的意思是?”
“不如就此离开魔界,去凡界过自在的日子”
“倒是个好主意”
最后,达成共识的离惑和重千山相视一笑,他们会去哪里呢?凡界吗?对的,应该是凡界,去看看秋音所说的那个她出生的地方,那个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村落吧,若千年的沧海桑田把一切都更改了,那便创造出个新的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