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三平收拾好行李,结完房钱,离开李家镇向京城赶去。一路上无话,日夜兼程,终于在傍晚城门关闭前进了京城。
长这么大头一次进京,眼睛都感觉不够使,励城县的热闹和这里一比简直是赵家村。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人群汹涌,热闹非凡,各种吆喝声,叫卖声,欢笑声交织一起,好一个金陵城,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大街上的繁华景象让人流连忘返。花灯艳丽,锦衣歌舞。一派太平景象。
两边的花楼上一排排华服美女,巧目盼兮,眼波流转。勾人魂魄。
“官人!进来玩啊!我好想你呢。呵呵呵!”
“客官是外地人吧。我们翠云楼包吃包住包娱乐。价格公道实惠。姑娘们能歌善舞,温柔多情!”
三平摸了摸钱袋子,感觉有点虚,这种地方他听师叔说起过,只要进去肯定会被扒个精光,一纹钱都别想带走。想到这连连摆手。迅速逃离。按照惯例。找了个高升店住下,不为别的,就为名字吉利。
第二天一早,拿着清水书院的推荐信,直接去吏部,想要参加国家大考,必须在吏部挂号登记。一路打听到了吏部大堂,把推荐信递上去,当值堂官看了一眼,顺手就扔出来:“来晚了!等下一届吧!”
什么?来晚了?!三平一脸不可思议,小心翼翼说道:“大人,大考不是在三日后吗?”
那堂官冷笑道:“大考是三日后,可登记造册的最后截止日期是昨天。”
一瞬间三平感觉天塌地陷,这么远的路,这么辛苦跑来居然来晚了?还就差一天?真是造化弄人。天不佑我啊。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花灵低声提醒道:“给他钱!给他钱!”
一言惊醒梦中人,三平忙从钱袋子里摸出十两银子。偷偷递过去:“大人,一点心意。请大人笑纳。”
堂官拿眼一撇,不屑一顾道:“乡巴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居然想贿赂朝廷命官,不看在你远道而来的份上,剥夺你的出身,将你打入囚牢!还不快去?真想试试朝廷的刑法吗?哼!”
三平被狼狈赶出,一屁股坐在路边,一脸的丧气。花灵猜可能是钱少,让他把全部的家当都给他,可三平数了数,全部家当也不到二十两。十两不行那十八两估计也不行。费了这么大劲儿,白忙活一场,没有比这更令人失望的了。
花灵不住的安慰,你本来也没想着能考上,没必要往心里去,大不了在京城玩两天,玩够了就回去呗。
在花灵不住的劝解下,三平的心情渐渐平复,这一路走来都是命运的安排。既然相信命运,那么就应该服从命运的指引,对!没错。三平打起精神。开始放飞自我,将京城周边玩了个遍,京城的特产也买了不少,钱嘛,花完了再赚呗,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准坏事变好事也说不定,他本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性格,很快就自已想开了。
三天很快过去,明天就是大考之期,三平决定提前一天离开。不想让自已不开心。想到这跑到全城最大的酒楼,掏出仅剩的五两银子,往桌子上一拍:“小二!上酒上菜!”
店小二笑眯眯过来招呼:“客官吃点什么?”
“随便!就这些银子!你看着上!全花光!”
“好嘞!”店小二兴高采烈的下去安排,不一会儿酒菜摆上,有鱼有肉,很是丰盛。三平甩开腮帮子,大口吃酒。大块吃肉,好不开心。一壶酒很快喝光,让店小二再来一壶。店小二把酒端上来,好心劝解道:“客官,我看您像是个学子,明天就是大考之期,您可别喝多了,误了考试啊!”
三平已经有些醉意,咕噜噜又喝了一大口,打着饱嗝笑道:“来晚了!没赶上报名!哈哈哈哈!岂有此理啊!我不能参加考试,不是我的损失,是国家的损失!是朝廷的损失!嘿嘿嘿!”
店小二一看他这副模样,摇头叹息走开。
正喝的高兴,靠窗桌子上有个人站起身走过来,上下打量打量三平,笑着问道:“阁下方才口出大言,想必一定有真才实学喽。”
三平斜眼看了看来人,三十岁不到的年纪,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面如满月。目若朗星,俊俏非凡。让人顿生好感,忙笑着说道:“这位公子贵姓高名?也是应考的学子吗?”
这位贵公子一抱拳:“小生龙木,敢问兄台。”
三平也拱手还礼:“赵无极。励城县人。”
龙木笑着问道:“方才赵兄说你不能参加考试是国家的损失。何解啊?”
三平激愤道:“我远道而来,只是误了报名日期一天,竟然不能通融,岂有此理。耽误我高中,不能为国分忧,你说。这是不是国家的损失。”
龙木哈哈大笑:“赵兄确定自已一定会高中的吗?既然如此想必一定是学识渊博,饱读诗书。”
三平有点上头,信口开河道:“哈哈哈,别的还好,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兵书战阵,六韬三略,烂熟于心,诗词歌赋,经史子集,无一不知,无一不通。唉!可惜我一身的本领,却没有报国之门,是不是可悲可叹?你说是不是?嗯?”
龙木神情肃穆,重重的点了点头:“正是!别的且不说,就凭赵兄这一片赤诚的报国之心,足以感天动地。”说到这在身上摸了摸,转身到柜台前找掌柜的要了笔墨纸砚,刷刷点点写了几个字,掏出一个小巧的玉制印章盖了上去。折好用火漆封上,递给三平:“那吏部堂官与我相熟,你将这把这纸条交给他,他就会替你登记造册,明日就可顺利应考!”
嗯?三平半信半疑将信封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难道他真的是那堂官的旧相识?真是不死有救星啊。
正想着呢,外面进来几个人,领头一位身高八尺,挺拔魁梧,面如重枣,太阳穴高高凸起,周身上下散发着强大的灵力波动,一看就是个高手中的高手。进来后径直走到那位龙木公子近前,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龙木听完一愣,很快恢复常态,对着三平抱拳拱手:“赵兄,祝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我还有事,先告辞!”
三平看着他走远,还在那傻乎乎的看着扇子。花灵提醒道:“还不快去?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三平连忙把行李暂时放在酒楼,一溜小跑去吏部,一看还是那个堂官当值。见三平进来,一脸不耐烦道:“你怎么还没走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已经没有资格参加考试了。快走快走!别耽误我做事。再若来骚扰,绝不轻饶。”
三平小心翼翼的将那信封递过去:“大人,你看这。。。”
那堂官一脸狐疑的接过来,拆开一看,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不单单是手抖,是全身都在抖,过了好一会儿才颤声说道:“您是来登记造册的吧,请稍后。”说完将三平的名字地址要了去。转身进后堂。不多时快步走出,手里拿着一张纸。递给三平:“已经登记完毕,请拿好您的凭证。进场的时候会用。”
三平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呵呵呵一个劲儿的站在那傻笑,堂官满脸陪笑,小心翼翼的问道:“您和这位。。。”
“龙公子?”
“对对!和这位龙公子是什么关系啊?”
三平故意装作不在乎:“嗨,没什么特别,老朋友而已,本来我不想麻烦他,他非要帮我,真是的,这人情债是最难还的,唉!麻烦!”
那堂官卑躬屈膝到了极点,笑容里面渗满蜂蜜一样。谄媚的问道:“既然如此您还参加什么考试呢。根本用不上啊。啊——!我想到了,一定是您想看看天下学子的水平,所以才故意参加考试的。呵呵呵呵呵!您真是为国选材,不遗余力啊!呵呵呵!”
三平没想到这位龙公子居然这么厉害,只凭一封信就让自已变成这位堂官的爸爸,不!应该比爸爸还厉害。估计他对自已的父亲都没有这么卑微。
出了吏部大堂,心情好到不得了,一天之内居然有些这样的反转,真是造化弄人,神鬼莫测啊。花灵提醒他准备一下考试的事吧。三平立马警觉,自已对诗词歌赋一窍不通,而且具体考什么也不知道,用不能考武艺吧,驱鬼除妖?别逗了!
花灵让他不要担心,她来想办法。
在花街的西北角,人头攒动,这里的人不是为了喝花酒,上妓院。而是因为大考。每次国家大考,这里就非常热闹。为什么呢,因为有很多京城里的,或者全国各地的大儒,老学就们都会聚集此地,售卖大考的考题,这都是他们多次参加大考的心得。在考试前进行押题。有那些成功押中考题的。立刻声名鹊起,也算另一种扬名天下。每次都收获颇丰。而且因买了考题的学子们一旦高中,有感恩之心的也都会各种照顾感谢,所以从事这一行的人还不少。
三平来到这里,见一大溜招牌幌子,全都是必中,高中,天命之类的。每一家都围满了人,中间的人高高站在桌子上,唾液横飞的讲解着什么。三平听不太懂,但也知道肯定是跟这次的大考相关。
挤进人群,打听一下价钱,那人笑着说道:“公子好眼力!来我们家酒不用去别家了,整个京城考题最准的就是我们这里,去年。。。前年。。。大前年。。。”
三平听的有些不耐烦,忙打断道:“行了行了!你就告诉我什么价钱吧,说那么多我也记不住。”
那人满脸陪笑道:“下等题二十两!中等题四十两!上等题八十两!”
“什么?什么?什么上中下?怎么个意思?”
那人呵呵一笑道:“公子一看就是第一次参加考试吧,所谓下等题呢只押五题。中等是十题,上等是二十题!正所谓押得多,中的自然也就多喽,呵呵呵!”
三平大开眼界,原来还能这样玩,有意思。摸了摸自已的钱袋子,摇了摇头走开。那人远远喊道:“公子莫要因为一点点银子错过了前程啊,咱们家可是京城最有名的了!”
又往前走了几家,最便宜的下等题也要十五两。这下三平可犯了愁。买了考题搞不好要睡大街了。万一再中不上,那可热闹了。有心让花灵再去变戏法,可看看天都快黑了,哪有人看啊。
走着走着,街头拐角有个方桌,桌子后面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旁边一个布幡,写着代押代做,物美价廉。看样子也是卖题的,只不过一个人都没有。三平走过去问道:“老先生,您也是卖题的吗?”
那老者都快睡着了,听见有人叫他,哆哆嗦嗦抬起头:“啊,是,一共十道题,五两银子!都已经做好了。”
三平心里暗自欢喜,这个可便宜太多了。不假思索就掏出银子,把题接过来。看了看。字体苍劲有力,龙飞凤舞。这手法,就是不懂的人也能看出好来。苍天有眼。这次显灵了。
正想着呢,旁边几个学子打趣道:“这位师兄好眼力啊,能买到这位老先生押的题,你知道这位老先生是谁吗?”
三平傻乎乎的摇了摇头。那人笑道:“这位可是崇文馆最有名的大儒啊。如今致仕在家,一生清廉,家无余财,靠给人写文章养家糊口。他老人家押的题啊。。。”
三平兴奋的等着他说下去:“怎么样?!”
“从来没有中过!!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傻帽!乡巴佬!!哈哈哈!”
三平气的上去就想揍他,被花灵及时制止。愤愤不平的看着那几个人。转头找老者退货。退货?啊!退货是必须要退的。毕竟五两银子对他来说可不是小钱。总不能白扔吧。
可等他回过神来再找老者,已经踪迹不见。这么神奇的?桌子椅子还在,人没了?这老家伙!家什都不要就跑了。正想着。过来一个伙计伸手把桌椅收走。
三平一把抓住:“等等!这是你的东西吗,人家本主还没回来呢!先放下!”
那小二笑道:“这本就是我们店里的东西,那位老先生借来用的。天色已晚,我们要打烊了。”说完抱着桌椅离去。
哎呦喂!我真他娘的服了!三平气的顿足捶胸,抱着头蹲在地上一言不发。从来只有我骗人。今天居然阴沟里翻船。成了别人的猎物。看样子这京城真的是不好混呢。倒霉!
花灵安慰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准那几道题就能管用呢。”
“能有用就出鬼了!”三平恨恨道:“就知道便宜肯定没有好货!那老不死别让我遇到。再让我遇到,扒他的皮!拆他的骨!”
三平懊恼悔恨不提,再转回天顶山方寸观。玄机与玄尘满面愁容,对坐长叹。玄尘一脸的不解道:“居然会发生这种事,简直令人难以相信啊。”
玄机也点头叹息:“唉!谁说不是呢,武老爷为人正直,方圆百里之内谁不称赞,想不到竟落得如此下场。天意难测,天意难测啊!”
玄尘苦笑道:“这下好了,武家小姐下落不明,等三平那小兔崽子回来,知道这事,可有好戏看喽!呵呵呵!”
“别跟我提那个畜生!”一提起三平,玄机道长犹自气愤不已:“等他回来,我先打断他的腿!该死的孽障,气死我也!”
玄尘也点头同意:“你打断一只!我再打断一只!这小王八蛋!好不容易攒的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的打了水漂!想想都生气。”
“你问过蓝婆子?那女人一分不退吗?”
玄尘一听更生气:“退个毛!那家人说了!收了你家的银子,就是你家的人了!生是你家的人。死也是你家的鬼!人,什么时候都可以领走,钱,一分也不退!”
两个人越说越激动,眼神中透出无边的杀意,估计等三平回来的时候,生死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