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八,天清云淡,微风徐徐。唐国三年一次的抡才大典隆重举行,全国学子齐聚贡院。卯正初刻,学子进场,在一众监考官员的注视下,学子们跨过龙门,鱼贯而入。
三平被分在了地字十九号,第一场考诗赋,一首诗一篇赋。诗是咏菊,赋是论菊,三平头上的汗比文思来的更早。低声问道:“怎么办啊?快找有没有?”
花灵早已经将昨天买到的考题背的滚瓜烂熟。噗呲一笑道:“天意也,还真有,我说一句你记一句。三秋花落尽,五柳先生来,醉叶庭前舞。。。”
三平作诗不行,字还是会写的。忙一句一句抄上去。
第二场考经义,题目是解析孟子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花灵笑道:“你走狗屎运了,这个也有。记下了。君有德而不失德,臣有义而能全义,父有慈爱而子尽孝道也。君无德而臣义难全,父无慈爱而子孝难平也。所以君以德高,而臣以义立也,父以慈爱恩养,子以孝命安身,天理循环。各安天命,是为大道也。。。
三平一字不差的抄完也笑了:“呵呵呵,五两银子买个官,我也算古今第一人也,嘿嘿嘿嘿!”
“嗯?考场之内,不许喧哗!”
三平吓了一跳。不敢再言声。
第三场考策论,题目是,改建铁钱。
三平搞不懂什么意思,问花灵。花灵低声惊呼道:“糟糕了!这道题可没有!”
完蛋了!白忙活一场。三平抓耳挠腮,冥思苦想,完全不得章法。情急之下说道:“你去看看别人是怎么写的。”
花灵笑道:“你要疯!你敢抄考场学子的卷子,怕不是想死呢,到时候对出来,轻则抄家,重则砍头!”
三平吓得一缩脖子,不敢言声。花灵想了想说道:“我去看看也好,起码能知道是什么套路。不行咱们自已改一改。没准能蒙混过关。”
三平现在也没主意,只能听她的。过了好久花灵才回来。三平急问道:“如何?”
“别急,让我捋一捋。天字第一号房有个叫郎桀的,写的很好啊。我照他的意思模仿一下,大同小异没准可以。”
花灵将郎桀的策论在脑海中修改一番,立意差了许多,但意思一样,都是赞同改建铁钱。将就着交了上去。
三场考完,三平一脸的闷闷不乐,责怪那个老家伙是个骗子。花灵笑道:“三题押中两题已经是神人了,是你自已不行,怪不得别人呢。”
接下来就是等待放榜的日子,每天闲来无事,东逛逛西逛逛。这一天正好是佛浴节。大慈恩寺举行法会。三平绝不会放过任何热闹。跟着上香的人群进了寺门。讲经首座三重大师正在藏经阁前讲解六祖坛经。听者甚众,远道而来的各大寺庙的高僧大德,纷纷聚集。三平也找个偏僻的地方听着。虽然他没学过正统道藏,但师父也经常跟谈论道家经义,多少记得一点,此刻听三重大师讲解六祖坛经。隐隐觉得和道家经典有相似之处,渐渐听的入了迷。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佛号在耳边响起,将三平拉回现实,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大和尚坐在自已旁边,大腹便便,笑的好像个弥勒佛。沉声问道:“施主道心深种,魔根隐藏,如今又沉浸佛法,不知是何用意啊?”
三平摇了摇头,不懂是什么意思。大和尚笑着说道:“我观施主乃是由魔入道之身,现在又沉浸佛法,必然有所求。故此相问。”
三平还是不懂,那大和尚有点泄气道:“施主听的这般入迷,很喜欢佛法吗?”
三平又摇了摇头,从头到尾他就没听懂这大和尚在说什么东西。大和尚苦笑道:“没事,打扰施主清修,罪过罪过!”
这句听懂了,三平摆手示意不在乎,接着听讲,又过了一会儿,大和尚实在不甘心,又说道:“施主哪里人士?师从何门何派?”
“我呀?我。。。”三平刚想说,突然反应过来自已现在的身份,忙道:“我是励城县人,我叫赵无极,是赶考的学子。等着贡院放榜,闲来无事到这逛逛,敢问大师法号是?”
大和尚一听是个赶考的学子,眉头一皱,摇了摇头:“奇怪啊,施主身上明明有道家的灵力波动。”
三平忙解释:“我遇到一个道人,他教过我一点功夫。防身用的。”
大和尚听完展颜一笑道:“原来如此,贫僧五台山清凉寺监寺,法号德明。听闻三重大师开筵说法,特来参会。”说完从身上拿出一个万字符,非金非铁,黑漆漆透着佛光,递给三平:“今日有缘与施主相会,此物乃我亲口颂持的护身符宝,可驱邪降魔,保灵台不灭。送给施主带在身上。以防邪魔入侵。堕入沉沦苦海。”
三平虽然听不懂,但有人送东西是不会拒绝的。忙接过来放到怀里。连声道谢。德明大师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转身离去。
三平看着他的背影,小声说道:“灵子,你说这老和尚是不是有点神神叨叨的,我根本不认识他,巴巴跑来给我送礼物。他不会有什么歹心吧?”
花灵笑道:“那你别要了,快追上去还给人家。”
三平笑道:“你最近可有点学坏了啊,居然敢笑话我。
“跟什么人学什么人呗。呵呵。”
就在唐国轰轰烈烈举行之时,一江之隔的北岸周国,殿前司副都检点,司功参军慕容延钊的府中也在策划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密谋。
慕容延钊给众人倒了一杯酒,沉声说道:“皇上年幼,强敌环伺,国家多事之秋。诸位心里有什么想法不妨今天都说出来,我这里尽是心腹子弟,不用担心走漏风声。”
德军掌书记赵普阴沉着脸看了看京城守将王审琦和石守信:“两位是都检点大人的结拜兄弟,怎么说?”
王审琦犹豫一下,有些支支吾吾:“先帝对我等不薄,这件事是不是。。。”
石守信也想了想说道:“都检点大人的意思呢?我们总要心里有个底才好决定啊。”
赵普笑道:“我是都检点大人的全权代表,我的意思就是都检点的意思。”
赵普是殿前司都检点赵匡胤心腹中的心腹,他这样说了,王审琦和石守信互相看了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
慕容延钊低声说道:“赵大人的意思是由边关报警,宣称辽国勾结北汉寇边,然后我等联合朝臣极力保举都检点大人率军出征,只要朝廷同意,大事可定矣。”
“怎么才能让朝廷相信呢?”王审琦和石守信异口同声问道。
赵普微微一笑:“已安排妥当,依计行事便可,其他的事无需多虑。”
话说到这份上,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王审琦和石守信都是义社十兄弟,在义社里面也是和赵匡胤最为要好。为了自已的兄弟两肋插刀是再正当不过的事情了。目标明确。剩下的就是具体细节,几个人又商议一会儿,各自回府。
就在他们几个商议的时候,毫不知情的殿前司都检点赵匡胤的府上也来了一个人,头戴斗篷,黑纱蒙面,坐着一乘小轿穿过角门,直奔内室书房。还没等推开房门,赵匡胤浑厚有力的声音已经传出:“进来吧。”
黑子蒙面人笑着走进来,深深施了一礼:“弱兰参见魔主!”
赵匡胤没有急着让她起身,缓缓说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他答应了吗?”
“启禀主上,七夜尊主的意思,除了还他妻儿,否则宁可一死也绝不会听命于主上。”
赵匡胤冷哼道:“真是冥顽不灵,如今北斗魔族已经尽在我们掌控之中,要不是看在天魔之力的份上,早就把他挫骨扬灰,现在居然还敢跟我谈价钱,当初要不是他沉迷于美色,天下早已是我魔族的囊中之物了!”
那个叫弱兰的女子深表赞同:“南斗魔族已经臣服,北斗魔族除了几个七夜的心腹属下之外,大都也已经对主上表示归顺,再留着他也没有太大意义。不如。。。”
赵匡胤冷笑道:“你以为我真的想留下他?岂有此理,他手里有一半的天魔宝典,这么多年我们想尽了办法,迟迟没有得手,一旦杀了他,天魔大法就此绝世。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弱兰吓得浑身颤抖:“是属下失言,属下考虑不周。请主上恕罪。”
赵匡胤摆摆手:“算了,你也是无心,这次你的任务做的不错。下一步你先隐藏起来,随时等我的命令。还有!南斗魔族虽然臣服,但仍不可大意,重楼这个人我很清楚,能屈能伸,可谓一代枭雄。你要对他严密监视,有什么异动随时报我,记住了吗!”
“属下明白!”
同一时间,南斗魔族老巢,武陵源,桃花坞。
南斗魔尊重楼带着一群长老拜在大天魔石像前。十分的虔诚,南斗魔族大祭司山海身披华服,披发赤足,绕着七盆黑油魔火,载歌载舞,双眼泛白,汗流浃背。显然在进行着某种仪式。
过了好久,随着大祭司一声嘶吼,浑身颤抖,仪式结束,魔火中跳出七块龟甲,跌落在地。
大祭司捡起龟甲,屏气凝神,仔细查看上面的纹路。重楼与众位长老死死的盯着他,神情焦急。
良久之后,大祭司合上双眼,轻轻吐出一个词:“六一!”
刹那间众人脸上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六一的意思就是六个凶兆一个吉兆,比喻事情成功的难度极高,或者是根本不可能成功。
重楼脸色铁青,眼神凶狠而又有些绝望。南斗护法长老淳于烈面如死灰,喃喃自语道:“天魔大人啊!你到底还要那凶人猖狂到何时啊!”
同为护法长老的祁连清峰眼含热泪,声音颤抖:“三十年了!三十年了!魔族的苦难还没有结束吗?”
众人的悲泣之声响彻云霄,劲风如刀,掠过重楼脸上的伤疤,那是大魔主赵弘殷给他留下的,当年赵弘殷策反北斗魔族五大魔将,联手将七夜封印,杀了绮罗仙子。大祭司归藏拼死将二人唯一的儿子救走,下落不明。重楼知晓后率领护法长老远赴大罗刹城,企图救出七夜。与赵弘殷一场恶战,五魔将杀死了四个,自已这边七位护法长老也只剩两人,自已也被赵弘殷的无量魔功击败。为了保住南斗魔族,无奈之下与赵弘殷做了一场交易。南斗魔族归顺于赵弘殷,从此南北魔族统一,自已也被迫交出天魔宝典下部。每念及此,重楼与族人都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机会总算来了,赵弘殷强练天魔大法,走火入魔,身死魂消,如今他的儿子赵九重意图谋反,证据确凿。只要重楼将消息透漏给朝廷,再暗中助朝廷一臂之力,赵九重必然会被株连九族,千刀万剐。到那时魔族必然会重归自已的掌控之中。可这样板上钉钉,手到擒来的事,占卜的结果居然是大凶!这代表着自已的计划看似天衣无缝,但却几乎不可能成功。
重楼犹豫了,如今的赵九重正当盛年,魔力比父亲赵弘殷当年更强,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南斗魔族的生死存亡都在自已一念之间,不能不慎重啊。想到这将目光投向大祭司,希望他能替自已拿个主意。
大祭司山海雪白的长发迎风飞舞,鹰鹫一样的目光锐利如刀,沉声说道:“忍耐!”
祁连清峰愤然而起:“忍!忍!忍!我忍够了!我们到底还要忍到什么时候!!三十年了!我们已经忍了三十年了!”
“忍耐——!”大祭司颤声怒吼道:“还要忍耐!不但不能有所行动!还要在赵九重行动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
“什么?!你!!”
重楼摆摆手制止了祁连清峰,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空,变幻无常的乌云,轻轻的说了一句:“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