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侍寝完第二日,坐胎药总会送来,江念都用来浇花了。
“嗯,好好将药端来就是了。”
片刻后,江念看着碗里黑糊糊的药汁,便忍不住打寒颤,闻着都苦,“倒了吧。”
看着镜子里映着的如花容貌,江念便多问了句,“绿蕊,若是我好好备孕,按道理多久能怀上?”
绿蕊和白芍听到江念这话,都被吓了一跳,二人都不约而同觉得是江念想备孕了。
虽然不知道江念怎么突然转了念头,但绿蕊还是仔细回答,“姨娘年轻,之前落水的寒症虽还没完全拔除,但若是好生养着,也左不过两月的事,后面想要备孕,应该至多半年便能成。”
说着绿蕊又补上一句,“但也得看王爷来的时候,若是回回都正好是姨娘您小日子前后,那只怕时间得长些。”
江念听着心里有了底,没再问旁的,只让白芍赶紧给梳妆,王妃那里她还得好好敬着。
终于辰初江念装扮好了,“绿蕊以后你陪我出门。”
这事是江念早就想好了的,绿蕊通晓医理,虽说只是去请安,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不过到底葳蕤院里有入口的东西,有个防备总是好的。
“是,姨娘,”绿蕊听到吩咐自然而然便答应了,显然也是早猜到了的。
只有白芍,还在状况外,不过想着荣侧妃的刁钻跋扈,她便立马嘱咐绿蕊,“你比我机灵,好好照顾姨娘,特别是荣侧妃,总找姨娘的茬。”
江念看着絮絮叨叨的白芍,眼里的笑意堆叠,自已两个丫鬟都极好,一静一动,心思都纯良,再没有比这好的。
“走吧,莫误了时辰,”七月的天便是晨间阳光也是灼热的,小半个时辰的路程,江念走出了一身的汗,不过幸好今日没怎么上妆,不然真就花了。
终于到了葳蕤院门口,江念停了下步子,“待会你在我身后,好好注意着里面各人的面色,吃的喝的也留心着。”
“姨娘放心,奴婢都知道。”
绿蕊稳当,江念抬了步子过了院子门槛,今日她又是第一个到的。
如往常般,找了个别人注意不到的角落站着。
不过这葳蕤院是王妃的地,她来了,王妃自然知道。
此时内间厢房处,珍珠正仔细帮王妃上着妆,而梳妆台旁边站的就是送坐胎药的琥珀,“禀王妃,江姨娘已经来了。”
王妃看着镜中自已头上的累丝金凤簪,又转了转手腕间的八方镯,方才开口,“她倒是个规矩的。”
珍珠用香露将最后的碎发全弄服帖了,“您是王妃,后院的那些本就该敬着您。”
听到这话,王妃的眸色变幻,最后只道了句,“是呀,不过这花盆里总有伸出来的花,该修剪修剪了。”
珍珠听到这话连忙附和应是。
辰中,人都差不多到全了,这个差不多,唯一差的便是荣侧妃,不过也不是第一回了,见怪不怪的,众人都入了葳蕤院正厅。
却没想刚都找着自已位置站好,就有人讥讽出声,“这荣侧妃也太不敬重王妃了,一月总共这么两回请安,她全都缺了。”
柳庶妃这话没人敢接,她想着讨好王妃,旁人自然不会蠢到给她搭梯子。
一个个左顾右盼的,正厅里静得针落可闻,而还觉得自已有本事的柳庶妃,哪里能消停。
“上回说自已是伺候王爷累的,弄得好似谁没伺候过王爷似的,而且我记着昨晚侍寝的是江姨娘吧。
躺着也中枪的江念很想拍死话多还难听的柳庶妃,可惜位份低了,不能,最后只能低低应了声是。
得了肯定,柳庶妃气焰更高了,“江姨娘昨晚侍寝,梧桐苑又隔得远,今日也早早到了,偏就荣侧妃矫情,就是不知她今日又要找个什么筏子。”
这话更是无人敢接,但王妃恰好出来了,众人纷纷向王妃行礼,正好缓解了尴尬。
“说起请安,我知道众位妹妹都年轻,难免觉多,但这规矩是历朝历代传下来的,若是免了,那便失了体统,至于荣侧妃,珍珠,你去问问怎么回事。”
显然有柳庶妃打前阵,王妃也想敲打荣侧妃,不想端庄贤惠了。
柳庶妃见这,愈发得意,声响都跟着高了两分,“可不是,历来妻妾分明,太祖设立御史台,其中便有这份意味。”
江念借着看戏,仔细打量了众人,发现明明与荣侧妃身份相等的周侧妃,好似透明人,每回请安,总是静坐着,鲜少说话,给人以若即若离之感。
还有便是吴姨娘,那肚子可真是每回见都惊人,才三个月的肚子,孙姨娘刚显怀,她已经像五六个月了,江念都怀疑里面真有双生胎。
江念正准备接着看王妃和柳庶妃一唱一和,却没想传来荣侧妃愠怒的声音,“谁说本妃不来了?”
众人侧头望去,便见荣侧妃面带冷峻,斜眼看来,轻撇红唇,尽是鄙夷。
江念看着她的气势,就算再讨厌她这个人,也不得不说将门虎女。
荣侧妃这样强势,王妃为了脸面,自然不能轻拿轻放,于是语含薄怒,但尽显震慑。
至于珍珠则赶紧在其身后屈膝向厅内众人解释,“回王妃的话,奴婢刚出院门,便遇见了荣侧妃,”然后便回了王妃身侧。
“荣侧妃上回你说累着了,我体恤你,这回又是为何迟了?莫说我苛刻,不正之风助长不得,否则人人效仿而为,那后院便乱了。”
众人眼观鼻鼻观口,大气不敢出,生怕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若是换成旁人,此刻只怕已经扑通跪下了,但荣侧妃是谁呀,那是和王妃分庭抗礼的主,甚至势头更甚,所以她不仅半分没怵,还施施然地走进了正厅。
“柳庶妃,这位置是你能坐的?”
前一刻还趾高气昂,嚷嚷着要讨伐荣侧妃的人,顿时变缩头乌龟了,不过为着面子,强撑着气势罢了,但还是灰溜溜地起了身。
“王妃刚刚不还说不正之风助长不得吗?喏,柳庶妃这样不分尊卑,周侧妃还在呢,她便敢坐在左方,若是任由之,只怕以后就敢坐王妃你的位子。”
江念真觉得这请安不是好请的,回回都得有事,就没一回风平浪静的。
而且荣侧妃真好厉害的嘴,脑子也转得快,借力打力,原本的颓势顿时便化解了,现在倒是王妃骑虎难下。
若是不处置柳侧妃,那刚刚的规矩一言便成了笑话,若是处置了,那日后谁还敢投靠王妃,毕竟自已人都护不住,不是无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