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翻滚之时,多种荒谬的结论在我脑海里浮现,宛若银河上的星辰,总有它的定律。但,会是什么呢?我抛开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对诗人说:“也许我们知道的太多。”
“也许是我们知道的太少……”
风啸里,雨越下越大,打在身上格外的沉重。诗人转身阔步,他的身影没落滂沱的大雨里,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我看着诗人的背影,好像看着一个充满谜底的潘多拉之盒。大雨黑夜把我一人孤立在旷荡的地平线上,仰望着深邃的天空,像是要破裂。
如果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那华美之袍上,总会有一条条细密的伤痕。在这个充满阴影笼罩的大地上,勾勒着无与伦比的死亡。这种死亡,正在逐步在我内心中变异,形成一种力量,一种不同类型的饥渴,一种无法被浇灭的饥渴。
就像爱一样,同存。
回到妮可的房间,脱掉沉重潮湿的衣服,洗了一个澡。我把衣服烘干后,放在一旁。赤裸着坐在沙发上,疲惫的抽着烟。身体仿佛灌了一层铅一样,沉重的让我有点晕眩。盖茨比死了,妮可死了,宴会的集体“时间到了”,到底预示着什么?妮可曾经提到费罗莎,她的姐姐,同样的第九K。想到费罗莎的实验,我的脑海里有着千万种想法,她抓女孩做实验的目的是什么?昏昏沉沉的,辗转入眠。
梦境的来袭,总是始料不及。
置身在一个狭窄的囚牢里,白色灯光晃眼得有些迷离,但整片空间十分明亮。我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庞,莱昂?洛克威尔那么麻木、那么决绝、那么偏执、残忍得没有一丝仁慈,像是掩藏着毁灭性的力量。
莱昂看着我,没有表情。
“脆弱、犹豫、不可救药的慈悲和善良,这种无法割舍的眷恋是导致你走向灭亡的缘由,你知道吗,文风?”
“我想我并不犹豫不决,你所说的一点不符合我。”
莱昂倚靠在墙壁上,对我睥睨。“婕拉不就是你的脆弱、犹豫、不可救药的慈悲和善良吗?”
我站起来,面朝着莱昂。“告诉我,婕拉在哪里?”
莱昂挑眉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必须告诉我,收好你腰间的枪,不然我不会让你走出这个囚牢。”
“文风,婕拉只会令你徒留悲伤。她残忍,不会有一丝仁慈的。放弃婕拉吧。”
“即使是永夜,没有光明和方向。我也会找到她的,我保证。而且我发誓,如果我可以出去,我绝对会找到你,并杀了你。”
“我等着。”莱昂说着,掏出手枪对我扣动了扳机,面容上徒留讥讽。枪声惊醒了我,恍惚间发觉梦境如此真实。梦境里,莱昂似乎有意阻止我寻找婕拉的踪迹,这又是怎样荒唐的一梦?
窗外一道刺眼的白光闯进来,照在我的脸上,是三小时的白昼。一梦醒来,竟然与白昼如此邂逅,心里顿生暖意。此刻心底冒出一缕涟漪,彷如是希望在荡漾,我感觉到与婕拉的距离越来越近。
我点了一根烟,慢慢等着黑夜来临。等到黑暗再次浸蚀,我会出门去找莱昂的踪迹。
在房里度过三小时的白昼期间,我的脑海里是那一场染血的宴会,如同胶卷电影一直回放着。眼神空洞麻木,望着天花板,一个恶灵若隐若现的攀附在上面,对着我嘶吼。张牙舞爪的像圣经里安伯沙德级魔使,我朝着它开枪。
掉下来的,只是漫漫灰尘。
是恐惧的念想,是迷惘的幻觉,把我的阴影落在日冕上吧,我已然病入膏肓。
白光下塌的很快,我走在霓虹之下,感觉身后有一只巨大的瞳孔。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我形单影只的,如同一个在黑夜徘徊的飞虫,身上不会有发光的萤火。单调的人生,被圈成一个可怕的圆,可我一直都走不到圆周的相交点。
那些以盖茨比为代表而燃烧殆尽的生命,和以斯特兰神父为代表,深入人心的信仰,再包括我。不管它是光明或者黑暗,不管它充满一腔热忱又或者一迷沉沦,用再多的文字去阐述已颇无意义。
也许,想要逃离这座城市的人,都是妄图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找到一种更深层次的自由,这类人是极度臆想性的精神病患者。而且,这种病毒已经蔓延了整座城市,我感受的到,我也被牵引感染至深了。这里从来不是什么乌托邦,所以到处充满了理想主义者的挽歌。
以至我深谙此道,有了这样一个想法,逃离黑夜,逃离这座城池。
一直以为,我是窥视这片黑夜的窥视者,但我错的太偏戏剧化。现在才明白我既是黑暗之下的窥视者,也是尾随者。窥视者猛然发现自己成了被窥视者,尾随者成了被尾随者,因果转业间,就是令人如此莫名其妙,且无言回驳。
我不知道为什么又再次来到“了不起的盖茨比”酒吧,在相同的墙隅,点了一瓶啤酒。似乎是在等待着某一个人,但却始终未现。
一道冷酷而又洞悉一切的目光,像是要激起骨髓最深处的恐惧,朝我这边看过来。一袭黑衣,温文尔雅,走到我面前。我并不认识他,他也并不认识我。
瞳孔里没有犹豫,也没有恐惧的光点。“盖茨比在哪儿?”他凝视着我,说话不紧不慢,暗藏威胁的谈吐。
“如此直接冒昧的话语,这般鲁莽的举动,你以为坐在你面前的是一只羔羊吗?”此刻我心情不好,很容易如酒精般泛滥。对于他的问题,我则产生了怒意。可有一点是,他为什么会问我?
“我知道盖茨比有找过你,你帮他找到那个女孩没有?”他面不露色,从容不迫。
听到这里,我似乎明白了一些端倪。原来,他跟我一样被盖茨比骗了。我看着面前高挺的五官,摇摇头。“没有,不过盖茨比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