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5
病房内。
床上坐着的女孩儿突然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已的头,下一秒,她跳下床,钻到了床底下。
床底下又黑又潮,可她什么都不管了,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用力,用力的抱住自已。
爸爸妈妈又吵架了,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因为她,他们才会吵架的,都是她的错,是她的错,她的错。
她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她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们就不会吵架。
妈妈那么痛苦,那么无助,爸爸不会那么吓人,那么凶。
都是她的错,她的错,她不应该活着。
妈妈对不起,是念念,念念不好,念念拖累了您。
“爸爸……爸爸……”
她的声音细小而微弱,别说是病房外了,就算是在病房里面也不一定能听得到。
病房外。
祁时宴大手骤然一松,一个踉跄,南栀半跪在地,她也不急着起来,仰头,看向头顶,那男人如同神祇,审视着她这只蝼蚁。
“祁时宴,念念,”她哽咽一声:
“念念她就是你的孩子,不管你相不相信,这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你是被什么人给蛊惑了,才会去怀疑念念不是你的孩子,我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念念她就是你的孩子,她就是你的女儿。”
“我的女儿?”男人似笑非笑,将那份带有公章的亲子鉴定书拿到南栀的面前:“这个呢,这个是什么,南栀,你最好能给我解释得清楚。”
南栀在看到亲子鉴定书上,“赵德贵”三个字,眸底闪现一丝惊恐,很快就又恢复如常。
只是一遍一遍接一遍的说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一份亲子鉴定书,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东西,我更加不知道为什么这上面会有这个人的名字,我真的不知道,可是,祁时宴,念念她真的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女儿。”
“够了!”祁时宴大喝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觉得我还会再相信你的话。”那双暴怒的眸子锁向她:“南栀,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再信。”
刚刚,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恐慌乱之色,他是尽收眼底,包括她自已说的这一句:“我不知道这一份亲子鉴定书上为什么会有这个人的名字。”
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说明,她和那个人,她和赵德贵就是认得的。
全世界只有他祁时宴一个人是傻子。
竟被这女人的龌龊手段给骗得团团转。
“南栀,我看你啊,真的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祁时宴一阵阴阳怪气,勾着唇角嘲讽挖苦。
证据就摆在面前,她还要继续否认,继续演戏下去吗?
只不过,这一回她是自导自演,没人会再配合,当她的观众了。
就她自已一个人,他倒有几分好奇,一个人的戏,她要怎么演下去。
那张脸就那样仰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他,或者在看着什么别的地方,她已无力再去辩解什么,反正说什么,他都不会再信。
一种无力感贯穿南栀的身体。
他不信她,他宁愿信一张冷冰冰没有任何温度的亲子鉴定书,也不信自已朝夕相处了三年的,也曾有过云雨之欢的“枕边人”。
可是,她的念念何其无辜,她什么都没做错,却为什么要被卷入这样的事情之中,被那样的质疑。
而且,念念她还病了,病得那样重。
南栀想开口跟祁时宴再提一提念念的事情。
心中一道声音又在说:算了,算了,算了。
于是,身体无比配合,头垂下。
“我不管你是要去黄河,还是要撞南墙,我一点都不关心,你可以沉默,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男人菲薄的唇瓣贴在她的耳畔,无比绝情的威胁说道。
南栀冷笑了一下,开口,她开的口还少吗,解释得还少吗,可他……听了吗?
“来人,带走!”
他话音刚落,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了大批的保镖,清一色的黑衣寸头,鼻梁上架一副黑色墨镜,油光程亮的尖头皮鞋,手上统一的白色手套。
他们将南栀从地上拖起,架了起来。
“还有另外的三个人,找到了没,也一起带过去,我要当面对质。”
那双眼,目光一寸一寸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南栀,我倒要看一看,你还能耍出来什么花招来。
“找到了,人已经带过去了。”
祁时宴点了点头,南栀被这些人拉着,可她的身子却是一动不动,不是害怕对质,只是有些担忧念念。
最后,她同沈秋兰说道:“妈,你帮我看顾好念念,我去去就回。”
沈秋兰“嗯”了一声。
“念念有我看着,你就放心吧,解决好你同时宴之间的矛盾才是最主要的,其他都不要去管。”
南栀依依不舍的目光看了眼病房的门板,被保镖们拖着走了。
这里是位于临安最南边的郊区,一年半以前,祁时宴找人在这里批了一块地,当时想的是要建一个大型的老年人活动场所,或者高尔夫球场也行。
集团内部高层也开了好几次会,大家意见都不统一,有的说要在这儿建儿童乐园,也有人说要建跑马场,或者体育场,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谁也不服谁,以至于一年半的时间都过去了,还是没想好要怎么去规划这一片地,慢慢的,也就成了荒地。
一路上,南栀眼睛上都被蒙了块黑布条,直到站在了这一块地上,才有人将她眼睛上蒙着的东西给一把扯掉。
睁眼,视线逐渐清明,可她却看到了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再看到的几个人。
赵德贵、何翠莲、赵宇轩三人整齐排成一排,就站在她的面前。
身体的记忆自发的涌出,上一次,她差一点儿死在那个地下车场。
那些拳打与脚踢,那样深重的疼与痛,那些好不容易结了痂的伤口又一股脑儿的裂开了,南栀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发抖。
为什么,她好不容易才痊愈的伤口,祁时宴又偏偏要让这些人出现在自已的生命里,往她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让她永远都好不了。
这就是他要给她的报复吗?
三个人中,两个都凶神恶煞的盯着她。
南栀往后半步,赵德贵立即往前半步,那双色眯眯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她,手捋着下巴的青色胡须,一脸的猥琐,谁知道他又想要做什么。
“宝贝儿,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都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
赵德贵说着,便要上前来搭她的肩膀,一道高大的身躯一个闪身,挡在了面前,赵德贵只好作罢。
何翠莲伸手狠狠的拧了一把丈夫,赵德贵不满的小声抱怨:“死老太婆你拧我做什么,这是在演戏,演戏懂不懂,没见识的乡巴老太婆。”
连剧本都读不懂,可不就是乡巴老太婆。
哪像南栀。
赵德贵猥琐的目光落到南栀的身上,肆无忌惮打量着。
别说现在的南栀,细皮嫩肉的,这进了大城市就是不一样,金枝玉叶,跟电视上的女明星一个样儿。
不,不,电视上那些女明星也就身材好,论脸蛋儿,哪里及得上这丫头的三分之二,而且电视上那些女明星,私下生活都乱得很,哪里像是南栀,这么多年了,也就祁时宴一个男人。
赵德贵越看,越心动,心思越明显大胆,只是,好可惜,看得着,摸不着,摸得着,却品尝不到那味道。
那个时候,这丫头不过六岁,一个六岁的丫头懂什么,可那时候味道就已经不错了,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这丫头的味道岂不是,更美味?
赵德贵,心里痒痒的。
耳边传来男人如同恶魔般毫无温度的话语,他的唇贴得那么近,近到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翻涌。
“南栀,待会儿好好的说,现在就想好每一句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千万不要说错了,要是说漏了嘴,露了马脚,我可是会很生气的,你知道我生气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他的声音很轻,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语气都充斥着残忍的警告。
“你看那边。”
南栀顺着他手指向的地方看过去,是另一片荒地,四面用铁丝网拦了,正对着他们的那一面上有一道门,上头挂了一把生锈的铁锁。
镂空的铁丝网,可以清楚的看得到里头,两只花色的老虎,两头带小圆斑点的豹子,一只黑熊,皆已成年,站起来趴在铁栏杆上看上去比人都还要高半个头。
南栀喉咙咽了咽,后背已冒出冷汗,祁时宴他,他该不会是想……
心下才刚这么想,男人唇瓣贴着她:“想好了再说每一句话,否则,那道门上的锁,我会让人取下来,而你将从那道门被推进去,之后会发生些什么,那就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了。”
南栀的目光死死望着那铁栏杆内的几只猛兽,她知道,此时此刻的祁时宴,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可是,要她违背自已的心,专挑他爱听喜欢听的话,或者他就是要她认下来这些不属于她的罪名。
可是她又真的那么十恶不赦吗?
只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生下了深爱之人的孩子,来祁家的这三年,她已经奉献了自已的一切,什么都不剩了。
他到底,还想要她怎样?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一句话,甚至都还没反应得过来,一道大力便将她往前推去,他自已则退到一边去,冷眼旁观。
“开始吧!”
祁时宴命令说道。
“祁…祁总。”
赵德贵往前一步,藏了多么龌龊的心思,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不过有祁时宴在旁边看着,他也不敢乱来,控制住了自已,不再像刚刚一样伸手去搭她的身。
“祁总,我向你保证,你女儿念念,就是我跟面前的这个女人,是我跟南栀我们两个的,我要是敢说谎骗你,随便你怎么处置,你就是杀了我,念念她都是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