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王府路上,马车内,许望卿和江怀离一人坐一边,中间隔着。许望卿对于今天江怀离在将军府的所作所为,有些不解。
“王爷,今日你为何会处处护着我?明明我们才相处了两日而已。”
许望卿不理解,为何江怀离能对一个才见面不到三天的人,就说出了那些看似老夫老妻的话。
江怀离目视前方,没有转过看许望卿:“没有为什么,你是本王的夫人,护着你不是应该的吗?”
许望卿没想到江怀离能这样说,没有再接着他的话题说下去,只望着那关起的帘子一直看着直到夏禾的声音传来。
回到王府时,已经是亥时,许望卿拖着沉重的身子,抬脚往府内走去,江怀离还有月明跟在身后。
许望卿走到通往卧房的路口,转身对着江怀离说。
“今日多谢王爷,夜深了早些休息。”
江怀离点头,看着许望卿越走越远,直至身影消失在尽头后,才往书房走去。
一进书房,江怀离就开口问月明这几日可有查到什么,如实汇报。
“回王爷,昨日我又拿了钱财贿赂将军府的小厮,他跟我说将军府的二夫人在大小姐出嫁前一日死在房中,原因不明。至于为何不办丧事,吊唁等,他就不知道了,许巍将军叮嘱不准泄露一个字。”
江怀离听到二夫人身故,瞬间抬起头,眼神呆滞,脑海里是刺客出现后,对许望卿说了那些伤人的话,现在想来,当时正刺许望卿心口,她才落泪吧。
江怀离端着茶杯,却不见他喝一口:“还有呢,那个玉佩找到出处了吗?”
月明从怀里拿出玉佩,交到江怀离手里。思绪回到昨日:
江怀离早早出门不知道去了城外,月明则带着玉佩来到街上的玉器店,一进去店内,小二迎上来。
“客官,您是买玉器还是……”
月明瞪了一眼那个小二:“叫你们掌柜的来。”
店小二见月明身着也不是普通人家的人,便让他在此等候,自已进去叫掌柜的出来。
月明就坐在店中,不一会儿掌柜的从后门出来:“何人找我?”
月明起身上前,掏出玉佩,询问他:“帮我看看这玉是何来由?”
掌柜的走进柜台后方,双手接过玉佩,眯起眼睛看那玉,看完正面看后面,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
“客官,这玉佩色泽明亮,无杂质附着,雕龙画凤乃是上品好玉,小的猜应该还有一个和这个一模一样的玉佩。至于来由嘛,我瞧着只有身世显赫之人才能佩戴。在景国,这玉可是不多见。”
掌柜的说完,就一脸坏笑的看着月明开口,手里的玉佩一直握在手里不舍得交给月明。
“客官,要不我出高价五百两您卖给我?”
月明看着掌柜的那副嘴脸直接伸手讨回玉佩:“文宣郡王的东西,我敢卖你敢要吗?”
一听到文宣郡王,吓得掌柜的立马将玉佩原路退回,哆哆嗦嗦的摇头摆手,表示不敢要。
月明这才拿着玉佩,握紧手中的佩剑走了。
待月明走后,那掌柜的叫来店小二,“以后这些当官的还有皇家中人进店,都别叫我出来,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店小二不懂自家掌柜的这么害怕做什么只点头答应:“是,掌柜的。”
月明讲完今日去玉器店之事,江怀离沉默思考片刻:“本王让你派人跟着王妃,除了今日将军府有人下毒外,还有无其他事?”
“有,王妃今日去卧房并没有休息,而是打扮成了侍女模样去了一间屋子内,具体做什么,不知。”月明将知道的一切如实说出。
江怀离把玩手中的玉佩:“退下吧,继续派人跟紧王妃。”
月明走后,江怀离一直坐在案前,打开的书籍也无心看,只摆在案上。脑海里全是许望卿那日哭泣的脸。
“许望卿。”
江怀离嘴里念过她的名字,全然没有睡意,打算出去到院外走走。
将门关上,江怀离打算去后院花园走走。抬头就看了看天空,今晚的月亮皎洁明亮。月光洒在地上,如同一盏明灯,无需燃灯前行,自有月光为他引路。
夜晚的府内,深夜露重,温度比白天要降低许多。江怀离没有披件斗篷出门,刚走没一会儿,就感身子有些发冷,准备掉头回书房拿件斗篷再出来。
旁边的房间亮起烛光,将江怀离的视线吸引过去,此时江怀离才发现自已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许望卿卧房外。
屋内在烛光的映照下,一个人影出现在窗前,一眼看过去就是许望卿的身影。
江怀离怕自已会打扰到许望卿休息,刚准备走,屋内响起的声音又把江怀离困在原地看着许望卿的人影。
屋内的许望卿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来自已点燃烛火,坐在桌前,盯着今日从将军府捡到的珠子。
“阿娘,你走时疼不疼啊,望卿好想你!”
说着眼泪不争气掉落在桌上,安静的环境下掉落的眼泪声音是清脆响亮且无力。
许望卿一直盯着手里的珠子,来回看,只想找到一丝蛛丝马迹也好。
屋内的许望卿看着手里的珠子,屋外的江怀离看着屋内的许望卿。好久好久,江怀离都忘记了自已要做什么,就这样一直站在门外,单薄的衣裳上布满露珠。
直至丑时,屋内原本明亮的烛光被漆黑的画面代替,许望卿吹灭烛火,躺在榻上,今夜的觉伴随着眼角的泪水一起慢慢沉睡。
江怀离看着烛光慢慢消失在自已的视野内,他才惊觉自已站在这里许久,脚底一阵发麻感传来,他缓慢移动,衣裳上的露珠跟着晃动掉落在地上,滴答滴答响起只有江怀离可以听到的音量。
每移动一步,脚底发麻感越重,脸上表情吃痛不已。终于是走了五六步后,那种发麻的感觉才消散开,江怀离如释重负,轻拍自已肩膀的露水,往回走。
清晨,天刚微亮,江怀离只躺下歇息不久,就起身准备洗漱更衣,谁知一起来,头晕脑胀,身子发冷,摇摇欲坠差点倒下。
江怀离立马伸出手撑住床榻边,闭着眼睛扶额缓了一会儿,稍感好多时,门外月明的声音响起。
“王爷,您起了吗?”
月明不知自已王爷起了没,只敢在门外看着屋内迟迟不见王爷的声音响起。月明心想平日里这个时辰王爷已经醒了,今日怎么没有动静?
月明生怕江怀离出了什么事,立马推开门冲进去,就看到江怀离正坐在床边扶额闭着眼睛。
月明小心上去问:“王爷,您怎么了?”
江怀离缓过劲,努力抬眼看是月明来了,才放心下来。
“不知为何?本王只感身子发热,头痛欲裂,没有力气。”
江怀离把自已的症状说给了月明听。月明一听就知道自家王爷感染风寒了,叮嘱王爷在此等候,自已去叫大夫来瞧瞧。
却被江怀离抓住手臂拦了下来,用沙哑的声音开口说道。
“先别叫大夫来,本王要出去办个事。办好了你再叫大夫吧。”
月明看着自家王爷都这副模样了,还要出去办事,想要拦住江怀离,让他先躺下休息。月明从小在江怀离身边长大,二人情同手足,现在江怀离生病了,月明内心定焦急万分。
“王爷!你先休息等病好了再去,属下这就去找大夫来。”
江怀离还是执意要出去一趟,月明没有办法,只能答应让自已陪同江怀离一起去。
月明跟着江怀离出门,走在街上,天已亮起,街上渐渐开始有人出来摆摊。景国的百姓没有确切的见过长大后的江怀离。
走在街上,许多人都在背后议论:“大壮他娘,你看那就是文宣郡王吧,戴着个面具的。”
大壮他娘顺着视线看过去,就见一个脸戴面具的男子,身后跟着手拿佩剑的侍卫。
“想必是,从未见过他出门,只听说了前几日娶亲,是那将军府的小姐。”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看着江怀离还有月明从自已面前经过。
江怀离从不关心自已的模样是否会遭人嫌弃,他只关心身边的人不要因为自已受到不平等的对待就行。
月明跟着江怀离来到一家胭脂铺子面前,小二打开门准备迎客,就见门口站着两个人。
江怀离看着面前多是女子才来看的胭脂水粉,有些头大,月明不懂江怀离来这里干嘛。
“王爷,这里是女子才来的,您?”
江怀离看着眼前的铺子开口说道:“本王想买礼物送给夫人。”
月明更加不懂,却没有再开口。门口的小二见江怀离他们身着华服,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立马上前迎客。
“客官要买胭脂水粉给夫人?”
江怀离点头,月明在后面说道:“快迎我家王爷进去。”
小二一听知道面前的人是文宣郡王,立马恭迎江怀离和月明进去。
进到店中,女掌柜从一侧出来,就见眼前的人气宇轩昂,身段高挑,模样生的好看。很是开心的上前站在江怀离面前。
“客官,您是要买来送相好的还是送家中夫人啊?”
江怀离环视一圈,没有回答女掌柜的话,自已一人走到一侧的胭脂台上,拿起一个雕刻精致的盒子,打开看看。
女掌柜见状,跟着上前,介绍起自家的东西。
“客官,我跟您说,这可是我们这最好的胭脂,那些富贵人家每次都买个十七八件的回家去,不管送人还是自已用,都是极好。”
女掌柜极力推销江怀离手中拿着的胭脂,眼神就没从江怀离身上离开过。走近看着他,才注意到脸戴面具,立马想到了从不出门的文宣郡王。
“将你这铺子最贵的拿出来。”
江怀离说着放下手里的胭脂盒,慢慢走近柜台。女掌柜猜到眼前的人就是文宣郡王,不敢怠慢,吩咐小二去将那最贵重的胭脂拿出来。
“客官,这是我们店中只有达官显贵才能买到的玲珑扶玉膏,您看可还满意?”
江怀离接过玲珑扶玉膏,图案雕刻精美别致,柜台上的那些无法比拟。江怀离点头表示就要这个。
“就这个,包起来。”
女掌柜立马开心的应一声:“好嘞!”将玲珑扶玉膏接过去就走到柜台前打包起来。
月明自觉的上前,掏出银子准备结账,问女掌柜多少价格。
“回客官话,三百两。”
月明没有犹豫,立马掏出三百两交到女掌柜手里,拿着打包好的胭脂盒跟在江怀离身后一起走回王府。
见他们二人走了,胭脂铺子的女掌柜还有些不舍得的跟着出来,看着江怀离的背影,喊了一句。
“客官慢走!好用再来!”
江怀离在回去王府的路上,身体感觉很热,可手一直在发抖,为了不被别人看出,他将手捏成拳头,一路支撑着回到王府。
刚进门,王爷头风痛发作、晕眩感袭来,重心不稳就要倒在地上,月明注意到,一个箭步上去扶住江怀离。
“王爷!”
江怀离已经说不出话,月明见此,立刻喊人来帮忙一起将江怀离扶到书房榻上躺下。
“去找个大夫来。”
月明吩咐下人去找大夫,又叫来侍女,去打些温水来。
都交代好后,月明替江怀离盖好被子,站在他身旁,一刻没有离开。
主房室外,许望卿刚洗漱打扮好,和夏禾准备过膳厅。刚到膳厅门口,一侍女端着要给江怀离擦身的温水急匆匆的路过,没有注意到许望卿在前面,差点撞上她。
“王妃息怒!是奴婢不长眼!王妃息怒!”
侍女见到是王妃,害怕的放下温水就跪在地上行礼,语气惊慌失措,没了分寸。
许望卿不恼怒,语气温和的问她:“不打紧,你先起来。”
那侍女还是害怕的跪在地上,一直低着头,身子发抖。许望卿见此让夏禾去扶她起来。
“你告诉我,何事这么着急啊?”
侍女惶恐,起身还是低着头回答许望卿。
“回王妃,是王爷感染风寒,江护卫特命奴婢打些温水擦身。”
侍女说完,许望卿一脸惊讶,昨晚分开时他还好好的,怎么今早就染了风寒?
“你将温水交给夏禾,我去看看王爷。”
说完许望卿直接略过膳厅,径直往江怀离的书房走去。主房室在东边,而江怀离的书房在西侧,得经过主厅还有膳厅才能到达。
许望卿到门口时,就见下人带着大夫正好赶过来,她随即让路。大夫提着药箱进去,许望卿跟在身后进去。
月明见许望卿也来了,顾不上她,忙让大夫看看自家王爷怎么样。在一通望闻问切后,大夫起身示意月明出去说。
“老先生,我家王爷怎么样了?”
月明着急的问他,大夫沉思片刻,开口说道。
“王爷确实染风寒,可以安排下人去准备白芷、防风、荆芥每各一副,一日两次,煮后化温送服就好。切记这两日得卧床休息,不宜走动。”
大夫说完,月明掏出诊金交到大夫手上,看着他走后又叫下人按照大夫说的方子去抓药来。
屋内的许望卿走近江怀离,坐在床边。夏禾端来温水,许望卿接过帕子浸湿后,敷在江怀离额头上。
许望卿刚要松手,就被一股不大的力量握住右手。
许望卿被吓一跳,想要抽出自已的手,可江怀离却握的很紧,一丝缝隙都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