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在崇山峻岭之间于一方石桌之上悠然品茶的风鬼子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只见一阵疾风卷过,吹得风鬼子睁不开眼睛,而等他再度睁开眼时面前已经坐着一个故人。
“迟渊,你怎么来了?咦,怎么还牵着一个小丫头?”风鬼子的目光朝着沐衣落去,他看着正躺在迟渊怀里紧闭着双眼的小丫头,心里一下子便明白了迟渊的来意。
“你该不会是找我来救她的吧,迟渊你何时转换了性子不杀人改成救人了?而且还只是区区一个凡人”
“我还一句话没说呢,你怎么就嘟囔个不停?既然都猜到我是为何而来了,那就赶紧救人吧”
“救人这档子事向来是归我那个跟班柳清玄管,他的医术极好,什么都能治,至于我嘛…”
“嗯?”迟渊不愿再多听风鬼子废话,只飞过去一个狠厉的眼神,而原本还吞吞吐吐的风鬼子被他吓得一下子就不废话了,立马改口道:“至于我,虽然医术一般,但是救治一个区区凡人那还是绰绰有余的!快,先将这个姑娘好生坐在石凳上”
迟渊不假思索就听了风鬼子的话,赶紧扶着沐衣在石凳上稳稳坐住了,然后紧紧一只手托着她的背,另一只手则支撑在石桌之上。
看着往日一贯冰冷的迟渊此时突然细致温柔起来,风鬼子还怪不习惯的,他呆住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正正经经地对着沐衣施法了。
风鬼子先是施了一遍疗愈之法,将沐衣全身上下能治的伤全治了,后来又施法探寻她身体里的根本,毕竟此时的疗愈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只有晓得沐衣身子弱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才好对症下药。
可是这一番探寻下去,风鬼子原本舒展的眉头却突然紧蹙起来,后来眉毛越皱越深越皱越深,直到施法结束,他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风鬼子,如何了?”迟渊急不可耐想要知道结果。
风鬼子望了他一眼,又叹了一口气后这才道:“这姑娘身上的病算是控制住了,短时间内应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迟渊着急地不行,他最讨厌风鬼子每次都爱卖关子,说话总是说一半。
“我方才施法探寻她的根本,发现其中大有问题”
“什么问题!哎风老头你有话能不能快点说啊!!”迟渊急的都想要骂人了,可看着他这副模样,风鬼子的心情却突然放松下来。
“哎哟你着什么急,且听我细细说来”大概是在凡间说书说惯了,风鬼子竟然端端正正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眼神示意着迟渊也先坐下,迟渊没了法子只好听命,毕竟现在也是有求于人不是?
“众所周知,这无论是仙、神、魔、妖、人皆是由躯体和魂魄构成,而这魂魄呢又分为三魂七魄:胎光,爽灵,幽精构成三魂;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构成七魄。不同的魂魄掌管了一副躯体不同的部分,他们各司其职才使这三魂七魄能构成一个生命体的灵魂。可是你今日带来的这个小丫头却是不同寻常…”
“此话何意?”
风鬼子沉吟片刻,这才道出真相:“她的体内少了名为吞贼的一魄,这一魄主管人的健康,若丢了这一魄则这个承载着其余三魂六魄的生命体注定短命多病…”
“那可有补救的方法?”
“除非找到那一魄,使其魂魄完整”
“如何去找?”
“这…”风鬼子欲言又止。
“你有话直说!”
“一般的人不会丢失魂魄,除非是受到了外力的作用,很明显这个小女娃一介凡人想必没得罪过特意要去抽离她魂魄的高人,所以…这可能是她前世造下的孽果,须得她今生乃至之后的每一次来偿还…而我们也无法改变这宿命…”
“你的意思是…她注定生生世世都要多病多灾然后短命逝世吗?”
“没错”风鬼子点了点头,随后又无奈地摇摇头道:“迟渊啊,凡人的疾苦不是我们这些不老不死之人可以懂得的,人生在世不过匆匆百年,可是要经历的却甚至比我们几百几千年还要多,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一桩桩一件件皆是钻心之痛生不如死,若非凡人活着太苦,又何至于如此多人想要得到成仙或者成妖入魔呢?”
“可是…不老不死又何尝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呢?”迟渊的眼神慢慢黯淡了下来,他在风鬼子的口中求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这答案他似乎又不是那么想要知道,迟渊将身旁的沐衣再次轻轻搂入怀中,看着她熟睡的安静面庞突然就很悲伤地想道:也不晓得这个小丫头还能再活几年呢?
“其实…倒也不至于如此伤感…”风鬼子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于是兴奋说道:“这姑娘遇上你又得了我的救治也算是幸运了,不然恐怕早早便要死了,可如今经过我一番救治,虽然无法根治她的躯体,可是我已经给她注入了真气,保她个十年倒也不成问题”
“十年?十年于我不过沧海一瞬,一眨眼便要过去了”
“对你来说自然短暂,可是对这个小姑娘不是啊,你大可以带着她四处游山玩水,做遍想做的事,这样她这一辈子也不会感到遗憾了”
虽然风鬼子的建议听上去真的很好,可是迟渊却仍旧执着地想要问:“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风鬼子摇了摇头道:“没有,若这姑娘只是普通的重伤不愈,那我大抵会劝你替她重新找一副躯体便是,可是缺少了魂魄这事…实在是难办得很,若你当真对她难以忘怀,那等她死后可以去寻找她的转世,那时我可以设法唤醒她对你的记忆,只是…她的转世依旧活不长久…但我最多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风鬼子叹了口气,最后说了句:“对不起迟渊,我亦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