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便放心了”看着各位长老的点头,子坠也终于欣慰地笑了出来,她再次回过头来望向了墨离,此时的墨离早已哭得泣不成声,虽然早就经历过一次与母亲的死别,可是这场景再次来临之际,却依旧是那么的痛彻心扉。
“墨离,如今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了…”
“娘…亲…”墨离哽咽着仰着头,眼泪鼻涕早已在她稚嫩的脸颊上糊成一片,十九这个年纪对于罗相巫女而言实在是太小太小,可偏偏就是这么年幼的她却不得不经历两次离别,不得不一人肩负起罗相的重任,成为罗相历代来最年幼的巫女。
“你自小便不肯好好修习法术,整日闹得鸡飞蛋打,嘴皮子光会说,会弄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可是却连最基本的护好自身周全都办不到,待在你体内的日子我亦见识了你经历的一切,每每看到你要靠别人保护才得以全身而退之时,为娘的心里总不是滋味,所以,墨离,在我离开之前,我要送个东西给你”
说完这些,子坠单手一挥,于掌心凝聚出一个白色光球来。
“虽然我浑身法术皆被耗尽,可这个却是我修炼的元丹,里头记载了我所有修炼的法门,学习的医术,甚至都有关于使用九归灯的秘术,今日我便正式传授给你”
说罢,子坠便拎着光球自墨离的脑门而下,灌入她的体内,源源不断的白色微光浸润了墨离的全身,她只觉得血液里似乎流淌过一阵清凉,而整个身子也突然轻快起来。
“如此,我便不算与你白做一世母女……”
子坠欣慰着最后点了一次头,身躯的透明自上而下,逐渐袭遍全身,或许是早已交代完了一切,又再次瞧了眼不远处的迟渊后她最终闭上了双眼,顷刻间子坠的全身化为透明,变成一束光飞到了众人的头顶,再穿过地面最终消失不见。
墨离这一次不再撕心裂肺,她心里晓得从这一刻开始以后须得做个成熟的巫女了,那些放肆和不得体便该彻底隐藏并埋于心底。
而整个地底也一片寂静,没有哭泣亦没有争执,子坠的出现带来了分裂和喧闹,而她的离去又让一切最终回归了宁静和苦闷。
毕竟沉默,本该就是独属于罗相的基调……
后来,在长久的宁静之后,四长老继续留在地底看守九归灯,墨离跟着其他三位长老走了,或许是想要再交代些什么吧,而迟渊则在红衣的搀扶下艰难地拖着身子回到了房间。
久睡不醒的柳清玄也终于起了床,他听到动静冲到迟渊的屋子里看到迟渊浑身颓废丧失斗志的模样,刚要开口问问发生了什么之时,却被红衣眼神示意闭嘴了,这次的柳清玄没有顶嘴,很意外地乖巧噤声,或许是迟渊的如此模样着实是吓到他了吧。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过一样,罗相依旧是那么安静、死气沉沉,他们三个异族人依旧是规矩地住在了房间,可是却又有什么在仓皇之间迅速被改变了。
墨离不再没有规矩地随意去找大伙玩,红衣不再每日去找墨离闲聊散心,聒噪的柳清玄在听过红衣复述那日地底的一切后选择了闭嘴,迟渊不再找柳清玄商议这商议那,更不再每日擦拭那把斩犬刀,只是躺在床上犹如一具死尸……
罗相这下子是真的,彻底安静了下来。
不过,上天的安排总是这么折磨人,有些事情明明好似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但就在绝望之时却偏偏要给你一个柳暗花明,反反复复不辞辛劳地折磨着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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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已是地底一事过去一月之后。
在足够的休养生息后,迟渊的心情似乎也已渐渐平复,柳清玄依旧每日昏昏沉沉,红衣百无聊赖之际整日亦是闭门不出,但突然一名无端造访的侍卫打破了大家的宁静,他依次来到三人房间告知长老们邀请各位前往一聚,于是三人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掌事的三位长老们面前。
站在长老们身旁的还有个墨离,不过墨离看上去却是跟一月之前大有不同,脸上没什么笑容,但精气神却很足,浑身皆溢散着灵力,看来子坠临行前交予她的内丹墨离已然参透了大半,或许从今以后她会是罗相称职的巫女吧。
“今日唤你们前来其实是有事告知”
大长老率先开口,迟渊回道:
“大长老但说无妨”
“此前子坠一事,一切已大白于天下,既然我们答应了她临走前希望不要为难你的要求,那我们几个自然不会反悔,不过罗相规矩依然存在,可以不杀你但你不能再继续留在罗相,今日便启程离开吧”。
迟渊早就料到会有今日,所以在大长老说完一切之后他并未表现出多大的诧异神色,更何况如今复生沐衣一事似乎已然无法办到,而留在罗相也已不再有任何意义…
迟渊点了点头,弯腰拱手道:“长老放心,迟渊会立刻带几位朋友离开…”
大长老欣慰地叹了口气,一切似乎终于圆满地解决了,不过此时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墨离却似乎有话要说。
“迟渊…”
大长老瞥了眼身旁的墨离,她晓得墨离这是想要跟朋友告别,也罢也罢,今日离去这几个孩子怕是今生再难相聚,于是大长老背过身去,默许了墨离上前。
墨离看着眼前三位不久前还同生共死如今却即将面临生别的朋友,眼眶不自觉泛红,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去,直到在迟渊的跟前停下。
“哥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墨离小心翼翼地呼唤出声,在这个世间,他们怕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可好不容易才相认,却没想到分离竟然这么快。
“当然可以”迟渊微笑着点了点头。
“哥哥,你们以后有何打算?”
“我…不知道,突然觉得没了目标,或许我还需要好好想一想吧”迟渊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里是无尽的苦涩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