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墨离的母亲说完最后一句话,当最后一个字的声音落下时,同时垂下来的还有她已经不再有任何力气的手。
“母亲!!!”
墨离的哭声是那样的撕心裂肺,也伴随着她最后一声痛哭,原本紧闭着的房门同时轰然打开,一堆人闯了进来,而为首的便是迟渊不久前刚见过的那个‘老师’。
只见那个老师同样哀嚎一声后,大喊道:“跪!”
于是她身后的一干人等便应声跪下,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里皆充斥着不间断的哭声,悲伤也随即笼罩了整个罗相。
看着面前早已哭得泣不成声,虚弱得几乎要晕厥的墨离,迟渊终究是不忍心地别过头去,可当他正想着要马上离开这样一个伤心的氛围时周遭的景象却再次突然扭曲变化了起来,而迟渊这次也放弃了挣扎,他倒想看看在墨离记忆里设置了法门的人到底要做什么。
迟渊闭上了眼睛,只感觉周遭一阵冷风吹过,人声远去,他再一睁眼,只觉得自己似乎正身处某个不晓得多深的地底下般,冷得可怕、安静得可怕。
四周皆是黑黝黝的唯有不远处似乎有盏灯在发出微弱温暖的光芒,迟渊朝着那灯的方向走去,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只觉得眼前那灯的形状是那样熟悉,跟风鬼子给自己看的那本书里的所差无几…
似乎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九归灯!
迟渊心下一时欣喜异常,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灯,眼看着马上就要摸到了,可没想到却突然有个声音在他身旁响起,而眼前的九归灯也瞬间消失不见。
“你,叫什么名字?”
迟渊循着声音回过头一望,却差点把他吓个半死,眼前的人赫然就是刚才已经病逝了的墨离母亲!而九归灯不晓得为何竟也跑到她的手中去了,正明晃晃闪着光。
“你是谁?!”
“你不是知道吗?刚刚你都看见了的,我是墨离的母亲”
女人的声音很温柔,中气十足,实在不像将死之人,难道迟渊又被带到另一个更早的时空里头去了?
可是不对!
这个女人是如何看到自己还与自己对话的,在墨离的记忆里他应该是个没有实体的透明人啊!
“我不在墨离的记忆里”女人大概是看出了迟渊的疑惑,于是自己便解释了起来。
“我只是寄居于此,我在死前用九归灯的神力留下了残存的一抹意识悄悄藏进了墨离的记忆里,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见到你,看来墨离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女人的话十分莫名其妙,迟渊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为了见他’?难不成墨离的母亲竟然还认识自己?可罗相祖训不是不能离开罗相吗?那她又是从哪里认识的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又问道。
“迟渊”见她那样锲而不舍,又是墨离的母亲,约莫也算是长辈了,于是迟渊还是回答了她那反复问了两遍的问题。
“迟渊?很好听的名字,没想到鬼斩竟然会给你起了这么好听的名字”
“你认识鬼斩?”迟渊心里的疑惑一下子更深了?墨离的母亲竟然会认识鬼斩?一向避世独居的罗相族人居然会结实无恶不作的魔族人?实在是太过于天方夜谭了些吧。
“何止认识,可以说是熟识了”墨离的母亲神情悲伤了一会儿后复又恢复了平静,她继续望着迟渊温柔说道,
“迟渊,我的时间不多,如今出现只想告诫你万不能去往罗相,虽然不晓得你为何要进入墨离的记忆中探寻入罗相的秘密,但是适可而止吧,我怕你有命去却没命回”墨离母亲隐隐担忧着,她的话语里不像有假。
“多谢您的忠告,但是罗相我是非去不可的”迟渊拱手,语气却很倔强。
墨离母亲看着迟渊的模样却愣住了神,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后才说道:“也罢,我已经死了,后辈的事情也非我之力所能改变”。
“对了,鬼斩他,还好吗?”
“死了,我杀的”
迟渊的话冷冰冰的,毕竟关于那个人他向来是吝啬过多的言语。
墨离母亲听着迟渊的话,只是诧异了一秒稍后便一副了然的神情,她又说道:“这倒也不重要了,鬼斩他造孽太多,如今死在自己儿子的手上也不算委屈了他”。
听着面前女人的话,此时迟渊对她的好奇却是更加强烈,居然知道鬼斩,知道迟渊和鬼斩的关系便也罢了,他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在听到父子相残时居然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并且替迟渊辩解说鬼斩是罪有应得吗。
毕竟,其他任何人晓得那些事情后首当其冲便要痛骂迟渊一顿呢。
“你究竟,和鬼斩是什么关系”迟渊再次问道。
“孩子,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依旧是说得不清不楚,那女人的话扑朔迷离却让迟渊也懒得继续深究了,于是便换了个话题道:“那如何出去这个问题,您总可以回答我吧”。
“放心,我会送你出去的”女人依旧怀着那让人看不透摸不清的深情目光死死盯着迟渊,直盯得他心里发毛,又过了一会儿后,可能是女人看迟渊待得实在是太不自在了,于是终于记得要帮迟渊离开这里。
于是她举起了手中的‘九归灯’朝着迟渊的方向轻轻一挥后,迟渊只觉得自己身躯逐渐轻盈着慢慢往空中飞去,眼看着就要冲出地面了,耳边却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迟渊,帮我照顾好墨离,也记得照顾好你自己!!!”
迟渊听着,不自觉地想要扭过头去回应,可只觉得自己完全使不上力气,身体不受控制一般只顾着往天边飞去,飞离地上,飞离村庄,飞向天边那一大片漫无边际的云霞。
然后,眼前一亮,迟渊被强光晃得条件反射闭上了双眼,再一睁眼时哪里还看得到什么村庄、树木、山川,他不过是在一个小小的屋子里,正站在熟睡的墨离床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