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三平悠悠醒转,看着老娘的头颅,伤心欲绝,顿足捶胸。连着昏迷两次才渐渐止住悲声。仰天怒吼:“是谁——!是谁干的——!你出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呜呜呜呜!畜生!畜生!!我绝不会放过你的!绝不会!”
一连三日,三平静静的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不吃也不喝。肉眼可见的憔悴下去。花灵实在看不下去,劝解道:“你这样怎么得了?难道你不想给你娘和村民们报仇了吗?再这样下去你先垮掉了。凶手只能继续逍遥法外。谁去找他?”
三平默默抬起头,看着花灵,露出一丝凄惨的微笑。看了让人心疼。缓缓起身:“你说的对。我懂了。”
将老娘的尸体拼凑到一起,在村子后面挖了一个大坑,将老娘和村民的尸体放到一起。挪动刘嫂子的尸体时,见她怒目圆睁,双拳紧握。看样子应该是用尽全力和凶手搏斗过,可凶手太强,她根本没有任何的机会。想到这轻轻将她的双眼合上,心里默默道:放心吧刘嫂子,你的仇,还有我娘的仇,村里所有人的仇都由我来报,我若不能将此獠扒皮抽筋,挫骨扬灰。此生枉为人也。
花灵眼尖,轻声说道:“你打开她的右手。我感觉她好像抓着什么?”
三平一愣,上前将刘嫂子的右手用力掰开,一团火红的毛发掉落下来。三平将毛发拿在手中观看,不像是人类的毛发。顿时疑惑不解。
花灵声音像冰一样冷:“这不是人类的,是动物的毛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狐狸的毛发!”
三平猛然惊醒,狐妖?!不会吧?它应该是死了啊。灵丹自爆绝无生还的可能。
花灵仿佛看出他脑海中的想法,摇摇头说道:“我记得应该还有一只才对。”
没错!三平忽然想起来,确实还有一只狐妖受伤躺在那。难道是它隐匿行踪,跟着自已,找到了自已的家,然后潜伏起来。趁自已出门之后,大开杀戒,屠杀了全村的人?
三平想到这感觉有点不寒而栗,如果真的是如他所想,那这狐妖也太可怕了。心计如此之深,真是个强大的对手。转头问花灵:“你能不能找到它的踪迹?”
花灵苦笑摇头:“它已修炼出灵丹,幻化两尾,修为应该超过五百年。已能化成人形,除非它自已出现,否则要找到它难如登天。我看你还是守株待兔比较好,它既然和你有仇,一定会再来找你的。你找它不容易,它想找你却容易的多。”
三平没有说话,他不是害怕,那个大的他都能杀掉,小的更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只是敌暗我明,时刻都要小心。
安葬了老娘和村民们,三平抬头看天,一时不禁有些茫然,不知往何处去。花灵出了个主意。那个韩熙载韩大人不是给你指了条明路吗?
三平头摇的好像拨浪鼓:“进京赶考?不不不不!绝对不行!我自已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绝不去丢人现眼。”
花灵笑道:“你只管去,我保证你能一举高中,那样一来你的夙愿也能一举达成了。做一番事业嘛。二来你要想让狐妖找到你,你必须站在更明亮的地方。两全其美不是很好?”
三平一脸怀疑的看着花灵:“真的能行?”
花灵自信的点点头:“没问题!”
三平决定听花灵的话,试一试。先找出赵无极留下的衣服,戴上学生帽。将换下来的道袍拿在手里,有些伤感的自言自语道:“三平啊三平。再见吧。从今天开始,我正式成为赵无极。进京大考,扬名立万!”本想一把火烧掉,终究没舍得。卷起来放在包裹里。
按照韩熙载大人的指点,先找到励城县县衙。禀明来意,递上腰牌。那董大人一见腰牌如见圣旨,立刻点头哈腰,卑躬屈膝,言辞谄媚:“呵呵呵!原来是赵公子啊,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呵呵呵呵!快!快去安排路引凭证。”
手下不敢怠慢,连忙进里面开出路引凭证,小心翼翼的盖上励城县大印递给三平。董县令笑眯眯道:“公子必去必定高中魁首,我励城县又得一庇荫,真是可喜可贺呢。”
三平心里偷笑:还八字没一撇呢,你就先恭喜上了。
董县令又说道:“光有路引凭证是不够的,还要有清水书院的推荐信才可以。”
三平点点头:“我知道,正准备去那里。”
董县令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干脆又给清水书院掌院学士写了一封信交给三平。告诉他不用拿出韩大人的腰牌。只凭我这封信即可拿到推荐信,三平点头,连连拜谢。董县令又命人取出纹银二十两一并送给三平,权作路上的花销。三平千恩万谢。
告辞出来,再往回走去清水镇。傍晚时分到了清水镇。轻车熟路,直接到了大门口,和守卫说明来意,将励城县令董大人的信交给守卫转交掌院学士梁永。
不多时梁永由打里面走出来,上下打量打量,淡淡道:“这位公子也打算进京应考吗?”
三平满脸陪笑:“是,想去试一试。”
梁永将三平让进客厅,分宾主落座。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按理说有母县大人的举荐信我不应该再说什么,但我身为掌院总要负责任,要不然朝廷追究下来,我担待不起。”停了一会儿说道:“信上说赵公子是本地人士,既然是本地学生,我不能够不认得呢。”说完面无表情的看着三平,等着他回答。
三平笑着说道:“学生就是这清水书院出去的,十年前应考失败,我赌气之下决心游历天下,不再谋取功名。不久前刚刚回来,正巧遇见同窗好友冷子华,是他怂恿我上京应考为国效力。”
“哦?”梁永一愣,态度又好了许多,看来冷子华他应该认得,而且还有些名声。当下笑道:“我正好是十年前才接管清水书院,看来和公子无缘呐,可惜可惜。公子请稍等,我进去写信。”
说完进了内室,不多时转了回来,将写好的推荐信交给三平:“祝公子马到成功,一举夺魁,到时候可别忘了咱们家乡人啊,哈哈哈哈!”
“多谢吉言,老师恩情。学生没齿难忘!”
“哎!谈不到,谈不到,举手之劳而已。来人!送赵公子!”
三平告辞出来。擦了擦头上的汗,他是真怕有人突然考问自已的学识,那样一来必然露馅。
一切准备就绪,三平在镇上找了家客栈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找掌柜问清了京城的方向,启程上路。
清水镇距离京城差不多有七百多里,路上要走十天左右,距离九月初八的大考日期还有十五天。足够了。所以三平也没有着急,不走官道,专走山间小路穿行,一边走一边细心查访,期盼着能发现狐妖的痕迹。可惜路程走了一多半,一无所获。花灵让他不要心急,先把眼前的事做好,狐妖早晚会露面的,因为它也要报仇。别看它屠了赵家村,但只要你一天不死,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三平觉得有理,就不再心心念念狐妖,一门心思赶路。
这一日来到距京城不到一百里的李家镇,估计着一天时间到不了,只能在这里先找个客栈休息。摸摸袋子里的钱也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到京城不用想花销也小不了。想到这不由得犯了愁。花灵劝他出去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能赚几个钱,在房间里待着也不是个办法。
三平想也对,走出客栈,漫无目的的闲逛,大街的尽头有个集市,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三平挤进去,见是一群卖艺人,其中一个年轻人在表演戏法,用布包围起来的一个小棚子,里面有一张桌,桌子上摆一个细口花瓶,花瓶里摆放的不是鲜花,竟然是一个面容秀丽的美女头颅,那头颅笑颜如花,还能说话。念古诗。哼小曲。
三平眼睛都看直了,这也太神奇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法术吗?巫术吗?
花灵轻声说道:“后面,棚子后面。”
三平想绕过棚子去后面查看,结果被栅栏拦住。那花瓶姑娘表演了一会儿,闭上双眼,一动不动。年轻小伙将帘子拉上,笑着对众人说道:“哎呀,花瓶姑娘累了,需要休息,不过如果诸位还想再看的话,我可以给她一些礼物,这样她就会开心了,又可以为大家表演了。”说完拿出一个木制托盘走到众人身前。众人明白他的意思,是要收钱了,纷纷慷慨解囊,大把大把的铜钱和碎银子扔到托盘上。三平也觉得很精彩,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自已那点儿钱,摸了半天还是没舍得拿出来。
小伙眉开眼笑:“多谢各位!多谢各位捧场!”把帘子一拉,笑着说道:“姑娘,醒醒!老爷们赏钱了,再辛苦辛苦吧。”
那花瓶姑娘悠悠醒转,嫣然一笑,又开始表演。
三平看的津津有味,突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低声问花灵:“你能在众人面前现身吗?”
花灵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迟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时间很短,大概半炷香的时间差不多,再长就不行了。”
三平兴奋的一拍大腿:“那就行了!”
快步跑回客栈,把房间里的花瓶拿起来,又扛起桌子往外跑。掌柜的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忙让小二追出来。三平笑道:“放心吧掌柜,我只是借用一下,一会儿就搬回来,我的行李还在房里,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来到集市另一头,把花瓶往桌子上一放,让花灵钻进去。只露出脑袋。假装花瓶姑娘。扯开嗓子大声吆喝,不多一会儿围了一大圈人,指着瓶子里的花灵赞叹不已。
“这姑娘真漂亮啊!”
“是啊,美的好像天仙一样。”
“不会是天上来的吧?!”
三平大喝一声:“这位朋友说的没错!呵呵呵!让你们猜到了,这位灵姑娘正是来自天界的仙子。她本人王母瑶池中的一朵仙花。因为贪玩来到人间,误了归期,暂时不能回去。是我——!收留了她!”
说到这偷眼看了啦众人的反应,见众人全都张大了嘴,聚精会神的听着。
三平心里大乐,越发的来劲,高声喊道:“既然来到人间,不能白跑一趟,总要让大家见识见识天上的人物长的什么样子,你们说不是啊?”
众人哄笑道:“没错!!”
三平接着说道:“好了!现在我请她和大家打声招呼,认识认识。”转身对花灵说道:“来吧,灵姑娘,灵仙子,跟大家打声招呼吧?”
众人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花灵,花灵满脸通红,红润的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出来。实在太难堪了。如果自已不是灵体,恐怕找个地缝钻进去,上辈子缺了大德才会遇到这么个宿主。
三平反应很快,这种反应来自于从小与师父和师叔无数次的配合中。马上转身说道:“啊!我知道了!她说她感受不到各位朋友的诚意,没办法和大家打招呼。这样就没办法了,各位朋友真的想听,就拿出点儿诚意来吧,我在这谢谢各位了。”
说完拿出钱袋子,走到众人面前打开。众人纷纷慷慨解囊。银钱如雨点般落入口袋。三平乐疯了,拿着钱袋子在花灵面前晃了晃,那意思钱收了,你倒是说点什么啊。快点。花灵白了他一眼,还是什么都没说。
三平一愣,马上大声喊道:“仙子说了!还是没有感受到你们的诚意!她在怀疑你们是不是在羞辱她!!”
众人兴奋至极,更加相信这灵姑娘是天上的仙子。又纷纷掏腰包。钱袋子肉眼可见的鼓起来。
三平走到花灵面前,低声说道:“姑奶奶。随便说两句才能脱身啊!快说啊!”
花灵没办法,脸憋的通红通红,小声说道:“多。。。多。。。多谢各位。”
哇!一下子全场爆炸,众人惊呼不已,原来仙子说话的声音是这样的。这钱花的真值。
就在这时,人群挤进一个人来,走到桌子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转着圈的仔细观察着花瓶。眉头紧皱,一语不发。
三平认出是刚才也表演花瓶姑娘戏法的年轻人,知道是来找茬的,自已抢了人家的生意,人家找上门来了。不过三平不在乎,只要能赚到钱,其他的都不在乎。
年轻人看着三平笑着说道:“朋友好手艺,居然看不出一点破绽,怎么样交个朋友?”
三平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年轻人由打怀里掏出一个大大的钱袋子,扔在桌上:“这些差不多有一百两,告诉我你是怎么变的,这些钱就是你的了,以后有你做买卖的地方我绝不来。怎么样?”
三平冷笑道:“美死你吧,你要真懂规矩就不该来要人家吃饭的家伙。”
那年轻人也不生气,笑呵呵道:“既然不肯教,也行,把你袋子里的钱给我,我走!怎么样?这样总行了吧,你砸了我的生意,总该给点补偿吧?”
三平毫不退让:“我砸了你的生意?那是你的手艺不精,怨不得别人呢。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了诸位老爷们爱看谁吗?”
哎呦!这话可就撞上了,那年轻人脸色一变:“不识抬举,敬酒不吃你吃罚酒!弟兄们!干活!”
一声令下,人群中又挤进来五六个彪形大汉,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对着三平怒目而视。
围观的众人一看这是要打架,纷纷做鸟兽散。自从上次击败狐妖,三平对自已的自信心爆棚。那么厉害的狐妖都败在自已手上,区区凡人能奈我何。他偏偏忘了一点,他打败狐妖用的是天机道长的诛仙剑法,而不是他的拳脚功夫,现在手中无剑,只能拳脚相加。奋力抵挡一阵,被踢中几脚,脸上也被揍了几拳。三平气的大吼一声,抓起桌子一顿抡。逼退众人后夺路而逃,众人呐喊着在后面追赶。跑回客栈院子里一不留神,迎头撞上一人。
“哎呦喂!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可撞死道爷我喽!”
三平捂着脑袋定睛一看,面前仰面朝天躺着一个破老道,衣服也破,裤子也破,光脚穿个露脚指头的板鞋。正在那大声咒骂着。
三平还来得及解释,后面的追兵已经到了,领头的年轻人一脸讥笑道:“跑啊!这回看你还往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