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发了话,自然无有人敢不从,采月老老实实递上自已的帕子。
周全是不懂绣工的,不过这事也不难,于是为了公正,请了荣侧妃身边的妙音比对的。
妙音从产房出来,红着一双眼,听说事关抓住害荣侧妃的真凶,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回王爷,这两方帕子应该是出于一人之手,针脚手法都是一样的。”
说完妙音又跪下,哽咽道:“请王爷您一定要为侧妃做主呀,侧妃当初怀着孩子,孕吐得吃不下半点东西,但次次都顾及的是肚里的小公子,侧妃她把小公子看得比自已命还重。”
听着妙音的话,端王也是难受,他是知道荣侧妃疼孩子的,看沅姐儿便知道,她虽性子跋扈了些,但对孩子确实好。
擦着眼泪,妙音犹觉不够,接着补充道:“郡主也是每日盼着侧妃肚子里的孩子,弟弟妹妹唤着,今天下午侧妃出事,她也是吓得直哭,晚膳都没用,便哭得睡着了。
还不知道明日醒来,如何跟郡主解释小公子的事才好。”
妙音一双眼睛哭得通红,额头由于磕头也是砸得红肿,护主的忠仆总是让人高看两分的。
何况涉及沅姐儿,这是端王现在唯一的孩子,可以说是他现在心底最柔软处,江念不经意地一瞥,竟是看见端王眼圈也红了,眼里似是泛着似有若无的泪光。
“孩子不仅是荣侧妃的,亦是本王的,本王不会让孩子白白没了,”说着端王就看着下首跪着的,瑟瑟发抖的唐姨娘主仆,
唐姨娘本就在听见帕子是采月的后,吓得人都是懵的,现在端王拿着像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看着她,她竟是喊冤都忘了,木在原地。
“贬唐姨娘为庶人,其身边所有伺候的都杖毙,小春子杖毙。”
江念听着这权衡利弊的决断,只觉真是端王呀。
他未必不知唐姨娘是被陷害的,但荣侧妃要一个交代,她身后的将军府要一个交代。
这个交代只能让唐姨娘顶上,因为王妃现在不能出事。
只是经过这遭,夫妻猜忌只怕是更深了。
听到被贬斥,唐姨娘这才真正吓得回过神来,她当初入王府,是奔着荣华富贵去的呀,怎么就变成了阶下囚了呢?
这让她如何能接受,哭诉、恳求,但端王却是示意周全将其拖走。
江念余光只扫到唐姨娘挣扎着,腿在地上踹动着,但终究是被拖着毫无体面地走了,经过高高的门槛时,她还听见了骨头与其碰撞的闷声。
上回这般狼狈的还是林庶妃,这后院真是瞬息万变,上一秒还是主子,下一秒便是任人践踏的存在。
处置了唐姨娘,这事便算有了交代,但江念却又听见了荣侧妃的控诉声,“王爷,我们的孩子没了,定不仅仅是唐氏呀,定还有其他人。”
江念听着荣侧妃声嘶力竭的哭吼声,眼眸闪了闪,这后院只怕是真要变天了。
端王自然不会允许不该听的传了出去,所以除了王妃,江念等人终于得以回去。
白芍在前举着灯,但风太大,灯竟是被吹得摇摆。
“罢了,吹灭吧,雪天亮堂,看得见,而且天冷,你将手揣着,别冻着了。”
要是平时,这事白芍肯定要执着的,但刚刚在春风院经历了这么次,她现在脑子都是乱的。
“姨娘,荣侧妃的孩子真是唐姨娘害的吗?真就为了罚跪的事?”
说完一阵风吹来,如同鬼魅,白芍感觉后背都麻的。
“唐姨娘有几个胆子?敢害荣侧妃,不过王爷说是那便是吧。”
原本就心慌的白芍,确定了心里的猜想,顿时人吓得愣在原地,等她反应过来时,江念已经走到了前面,相隔了数十米,她再回头看下空无一人的后方,吓得拔腿就跑。
江念回到梧桐苑时,丑时都快尽了,院门却是锁的。
白芍重重叩了好次门,还喊了话,绿蕊才跑着出来开门。
“刚刚奴婢听见叩门声,没敢回,就怕是贼人,后面听到是白芍的声音,这才敢来开门,姨娘久等了吧。”
江念看着绿蕊也是被吓着了的模样,暗自叹了口气,“你谨慎些也是应该的,今日确实凶险,院子里查了,可有不妥的?”
绿蕊摇了摇头,然后便赶紧接过白芍手里的灯,“荣侧妃可是顺利生产了?”
白芍由于刚刚被吓着了,路上都没敢说话,现在回了屋,屋内亮堂暖和,她便又叽叽喳喳了起来,将春风院发生的事,都说给了绿蕊听。
江念原本子时在春风院困得不行,结果现在困劲过去了,倒是精神了,手捧着热茶喝了口,又看着捂着汤婆子的白芍眉飞色舞的,心也回了温。
但看着外面的风雪,似乎没有个尽头,江念眼底终究还是染上了暗色,在这后院想要活着都是难事。
这场风雪下了整整二十几日都没断,而端王自从荣侧妃早产失子后,便一直宿在了春风院。
至于王妃那边,为着风雪大,竟是赐了恩典,免了请安。
“姨娘,大厨房那边的小太监送了锅子与炙肉的食材来,您看是现在吃,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