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落日西沉,赵姨娘探头往外看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江念只装作没看见,认真用着晚膳,毕竟为了招待人,这顿膳食可是足足花了她八两银子。
终于在酉时中刻,晚膳用完了,但赵姨娘明显还不想走,“妹妹闲暇时都怎么打发时间的?”
江念觉得自已算好性的了,但拿着自已当梯子,还这么明目张胆的,从头到尾好好招待也没句谢,她真懒得陪了。
于是懒懒回复,“左不过就看些话本子,或是去后花园逛逛。”
赵姨娘是个蠢的,下午就没几回接住话,但江念当时都给她圆过去了,可现在江念明显没那个耐性了,好好的一个下午都用来对付人,换谁也不能好。
于是在看赵姨娘嗫嚅着嘴,最后没话的情况下,江念索性也不顾了,“姐姐担待,我爱出汗,平常下午都是要洗漱的,现在实在受不住,失陪片刻,容我去洗漱一番。”
这赤裸裸赶人的话,便是赵姨娘再脸皮厚,也不由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尴尬得不行,最后终究是起了身,“妹妹哪里的话,原是我不该,叨扰了妹妹一下午,现在暑热也散了,我也该回去了。”
江念暗暗长舒了口气,再陪她脾气真要上来了,不过人家识趣,她自然得给台阶,“姐姐说叨扰就是折煞妹妹了,我也是没个说话的,姐姐能来,我再开心不过。”
台阶给,但让她说让赵姨娘接着留下的话,是不可能了,她现在只想去洗个澡,然后清清爽爽的看看画册,不想费脑子打交道。
赵姨娘脸色缓了些,江念让白芍送其出的梧桐苑。
等人一走,绿蕊就骂上了,“姨娘,这赵姨娘也忒恶心人了,居然想着来我们这撞见王爷,而且头一回串门子,哪有不带礼的,偏她好意思,还在这大吃大喝了一下午。”
江念看着绿蕊义愤填膺的样子,原本心里的堵都给散了,她可是记得绿蕊刚来时骨子里的疏离,现在这样她很欢喜。
“好了,别气了,她脸皮厚,不也没得便宜嘛,而且那点心和饭菜基本都进的我的肚子,最主要的是为了她生气不值当。”
绿蕊听着劝火气还是下不去,愤愤道,“以前我还以为官家小姐至少知道礼义廉耻,现在才知道这再花团锦簇的地,那也有烂了根的花,真是活久见。”
江念听着这比喻,真是忍俊不禁,正想说罢了,不提了,却没想送完人回来的白芍,还没进屋呢,就接上话了。
“可不是,那赵姨娘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但不伦不类的,也就她自已觉得好看。”
这不客气的话,真将江念刚憋回去的笑给全激出来了,怕她们越说越激愤,江念赶紧将笑收住,正色道,“行了别议论了,王爷还不知道今晚来不来,要是这话让王爷听见了,就真不妙了。”
这话瞬间让白芍和绿蕊安静了,只白芍最后默默问了句,“姨娘,您说王爷今晚会来吗?”
现在在白芍眼里,江念就是那能掐会算的半仙,反正至少王爷来不来能算到。
“大抵是不会的,”若是今晚再来,便是连着三日了,想来端王这种骨子里存着权衡利弊的人,是不会来的。
听到江念说端王不来,白芍也不失望,反而欢欢喜喜说去给江念添水洗漱。
也不知江念是真该去挂名半仙,还是巧合,端王晚上确实没来梧桐苑,而是去的荣侧妃的春风院。
不用伺候人,江念落得个乐呵,她也正好养养身子,这般想着,瑜伽就安排上了。
绿蕊刚来几日,还是头一回看见江念做瑜伽,只觉奇形怪状的,但细细瞧下来,又颇有韵味,只是她看得腰疼腿疼。
“姨娘没来小日子的时候,几乎天天都要做小半个时辰这个,你多瞧几次就习惯了,”白芍是个小话痨,看见绿蕊好奇,就解释了。
绿蕊听了点点头,然后又补了句,“这个应该跟五禽戏差不多,不过姿势变幻,确实更适合女儿家。”
后面几日,端王都没有来梧桐苑,荣侧妃院去了两回,然后除了唐姨娘服侍了一回,新人里便没有侍寝的了。
“姨娘,您是没亲眼瞧见,春风院二等的丫鬟都在厨房趾高气昂的,一会说荣侧妃畏热,光小菜就要八碟子,一会说得荤素搭配,荤里有素,素里有荤,反正挑挑拣拣的,要求可多了。”
白芍还将那丫鬟的神态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的,让江念和绿蕊感觉跟看戏似的。
但等笑完,江念突然闪过个念头,“你可看见了那丫鬟点了哪几个菜?”
白芍和绿蕊看见江念突然正了脸色,我立马停了说笑,白芍更是仔细回想厨房里的场景。
“我好像记得有一份鸡汤粉丝,还有一份豆腐羹,旁的奴婢就不记得了。”
这两道菜也分析不出什么来,江念将念头往心里压了压,但又想着若真有什么,王妃那边也不可能不知道,肯定会有动静,这样想着,就觉得是自已想多了。
“荣侧妃独占鳌头,她院子里的下人自然气焰也要盛上几分,退避一二便是,”这上面江念倒是不担心,白芍和绿蕊两个都不是掐尖要强的。
“是,奴婢们知道了。”
七月十四这晚,江念都已经洗漱完,躺在院子里乘凉了,却没想端王来了。
江念想到明日一群人对自已估计又是针尖对麦芒的,忍不住在心底暗骂端王真太会挑日子来了,不过人都来了,自然得欢欢喜喜接着。
“你倒是会享受,”端王是真有些羡慕江念,他天天前朝后院忙个不停,江念却日日悠闲。
“白芍,绿蕊快再抬一张躺椅来,”说完还不忘倒茶捧给端王。
端王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人儿,忍不住捉弄,“本王看你这般惬意,十有八九是不想本王的。”
江念很想吐槽,你去别的女人那,还怪我不想你,要不要渣得这么明晃晃呀,但她现在只是个侍妾,还是他眼里的菟丝花,是没有资格质问的。
而且她也压根不在意不是,她只需要装深情就好,任何一个男人,对于爱他至深的女人,如果给不了爱,那就必定心存愧疚,就连海王也是。
至于端王,他后院有许许多多所谓爱他的女人,他不屑一顾,但若是纯粹的爱呢,不掺杂欲望,只希望他好,他来便欢喜的女人,她想就算得不到心动,愧疚肯定有。
而女人拥有了愧疚,便足够她过好一生。
所以江念在听到端王说她不想他时,顿时便满脸慌张,“王爷,怎么会,妾身日日想着您的。”
说着便似风一般跑进了屋里,似乎忘了礼节。
这失常的举动,也弄得端王一怔,他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的,按道理不应该看不出来才是,若是旁的女人,这时候定是笑着攀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