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妃,周公公已经过了文德门,快到了,”红萝着急忙慌从外面跑进屋传话。
过了文德门将长道走到头然后右拐便是海棠院,不过几句话的脚程,江念连忙让白芍去院门口等着。
很快,江念便在屋内听到白芍与周全攀谈的话语,她将身子坐直,但心里也免不得有些紧张与期待,毕竟谁不想位份高些,活得也容易些不是。
“奴才见过江良媛,问良媛安,”周全满脸堆叠的笑意,但江念却是被他话语里的称呼,高兴得一时没回过神来。
不过江念心态一直很稳,双手收紧,指甲微微扎着掌心,人便清醒了,“劳烦公公跑一趟,绿蕊快看茶。”
“良媛您这样的大喜事,奴才原该讨杯茶喝的,但今日您也知道,还有许多处要跑呢,所以还请良媛您见谅。”
“周公公您哪儿的话,既然这般,茶我就不留您喝了,不过这红封您可得收下,就当沾沾喜气。”
周全看着上首容色艳绝却自有一番雍容气度的江念,心下敬意更重,“那奴才便厚脸收下了。”
“白芍,快代我送送周公公。”
等周全出去,绿蕊她们立马便跪下与江念贺喜,“恭喜良媛,贺喜良媛。”
“赏,每人赏三个月月银,从我私库走账。”
江念也是脸上止不住的笑意,正五品的良媛,那能让她行礼的也就上面的三位,不用到处卑躬屈膝,实在是让人欢喜。
这欢喜劲让江念中午都多吃了一碗饭,但饭后小憩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柳庶妃到底得的什么位份。
“白芍,你让紫檀去打听打听,其他人的位份。”
白芍最爱八卦,一溜烟便跑出去拉着紫檀去打听了,然后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回来了。
“良媛,都问清楚了,柳庶妃得的承徽,沈姨娘也是承徽,其余几位姨娘都是昭训,裴通房得的还是末等的奉仪。”
江念听到柳庶妃竟然是承徽,虽然已经预料到了,但还是觉得怎么都不应当才是,不由沉思起来。
要不说人思绪放空,便哪儿都想去了,江念脑筋转着转着,不由就想到了一月多前寄出去的信上,但这位份给得低,也不是小事,其中牵扯只怕不简单,所以江念也没办法肯定,或许是柳家不得力也有可能。
事想不通便不想,江念侧转了身子,背着光亮,便沉沉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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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江念便搬进了太子府,她抬头看着自已院子牌匾上的海棠院三字,遒劲有力,行云流水,一眼便认出是萧怀临的字迹。
她认得,自然也有旁人也认得,江念眉头微蹙,她不想当那个特例,因为太过惹眼,容易被针对。
“良媛,您怎么一直看着牌匾?是哪儿不妥吗?”白芍将箱拢里的东西都归整出来了,结果出来还看见江念痴痴地看着牌匾,实在纳闷。
“没什么不妥,是我杞人忧天了,走吧,进去,站了这么会,感觉腿有些酸了。”
江念再不看牌匾,径直往里走,然后打量着这处新的海棠院,布局与王府之前的是差不多的,但这儿更大一些,细节处也更精细。
踏入正房,江念看着屋内角落处摆放的各色瓷瓶,对位份的升高感触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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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院上上下下都忙活了一日,入了夜,以为能好好歇息了,小福子却来传话,说萧怀临今晚来这。
这是大喜事,乔迁之夜,太子爷过来留宿,那可是盛宠,明日她们做下人的走出去,腰板子都能挺得直直的,所以白芍四人虽然忙活得脚不沾地,但个个都是满面笑容。
“又不是第一回侍寝了,没必要这么隆重吧,”江念看着镜中的自已,一身水红纱衣,行动间肌肤若隐若现,不由有些脸红,好久不干这事了,生疏,生疏!
“良媛,今天可算是您大喜的日子,王爷又特地来给您做脸,隆重些是应当的。”
白芍说着话,手也没停,接过红萝递过来的温热毛巾,敷在江念脸上,然后又从妆奁上取了个绘彩的瓷盒,将里面带着梅花清香的面脂细细在江念脸上匀开。
“这凝朱膏可真是个好东西,敷在脸上,好气色似真是透出来似的。”
白芍还欲再说,萧怀临却突然出现,白芍被吓了一跳,正欲行礼,却被萧怀临噤声,示意白芍继续,别管他。
白芍哪里真能当做没看见,心突突的,但又只能依令行事,于是手有些发颤地帮江念上口脂。
“怎么手发颤?可是今日活做多了?”江念本来闭着眼由着白芍捯饬,但突然感受到这微妙的不对劲,于是才开口。
白芍听到这话,心猛咯噔一下,下意识抬头朝萧怀临看去,然后便见萧怀临正温柔注视着江念,于是只得努力稳了稳手,然后勉强装作淡定道,“没有,您别睁眼,奴婢快好了。”
江念听到这话,自然没再出声,继续紧阖着双眼,但她不知,此时娴静如水照花的她在旁人眼里是怎样的美好。
风鬟雾鬓、扉颜腻理,烛光跃影下若远山芙蓉,但在这寂静中,萧怀临觉得最妙的却不是容颜,而是江念总能让他心安的本领,他每回只要待在江念身边,就总觉岁月静好。
于是不知不觉他轻放脚步便走到了江念身前,然后从白芍手里接过描眉的笔。
白芍胆战心惊退出了屋子,然后压着声音抱怨已经退在廊下的绿蕊,“你怎么不提醒我呀,吓死我了。”
“我怎么提醒你,太子爷不准,我还敢出声?”绿蕊想着刚刚的情景,她一转身就看到太子站她身后,她到现在还觉得惊魂未定呢。
白芍刚刚本来问话就是吐槽两句,没真想抱怨,于是二人蔫蔫地凑一块,然后又都担心着里头,“良媛到现在还不知道太子爷在给描眉呢,可别说了不该说的。”
“良媛性子谨慎,应当不会,我倒是更担心,王爷他会描眉嘛,可别太丑了,”白芍愁呀。
“你这蠢的,描眉乃是闺房之乐,不懂别瞎说,”绿蕊忍不住乐,男人愿意为女人描眉,说明真将人放心上了呢,否则谁愿意做这琐碎之事呢。
而此刻梳妆台前,江念仰着头许久,忍不住出声,“白芍,还没好吗?我脖子都酸了。”
萧怀临用眉笔轻轻描绘,画出他想要的轮廓,“念儿等一下,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