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素蒙头从锦被中探出头来,听着窗外的虫鸣鸟叫,但内心纷乱的情绪难以排解。
她梦到了三年后与夏侯诩大婚的剧情,云素在现代是以文字形式阅读全文的,但刚刚的在梦里,她好像真是女主……
三年后的那场大婚,千里红妆,绵延“囍”字直从广寒宗铺至人间,凡人共享修士的婚庆之喜。广寒宗一改往日清雅之风,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因为那不仅是男女主大婚之日,还是夏侯诩继任广寒宗宗主之日。而立之年,事业爱情丰收,实为一桩美谈。
各界大能应邀而来,恭贺修仙界的后起之辈。有谁还记得十年前的乞丐改头换面变作广寒宗宗主。
连女主都以为他自此情深不悔,可相依相伴携手到老。
可故事哪里会这么简单,别忘了这是本虐文。婚礼也不过是百万篇幅里不起眼的一个情节。
观礼的人中突然冒出个俊美魔族,邪魔气直冲而起,众人猝不及防间,这股妖邪魔气把女主给掳走了!
掳走她的是窝藏在广寒宗十年余的魔尊,也是此前整个宗门疼爱有加的师弟。
即使与年龄有关,但就像大师兄、大师姐一样,小师弟也是特殊的名讳。
如果“大”字开头讲究的是以武服人,那么小师弟则是整个宗门不约而同宠溺的对象。
小师弟名为谢鹤,玉树临风,面如冠玉,就说桃花眼微垂直直触及人心最柔软之处,与同门的言语也十分讨喜。
更别说他还是广寒宗不多得的医修,小师弟的手救死扶伤无数,凡是广寒宗弟子没有不和他打交道的。
即使他的年岁渐长,大家还会调笑地称他一句“小师弟”。
可谁也没想到小师弟竟然是魔尊,于宗主大婚之日掳走了新娘。
但谢鹤扮演的角色可不是痴情男二,他不是来爱女主,他是来害她的。
毕竟也是,《仙途虐恋》中被虐身虐心的是云素。
被拐到魔界可说为女主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日子,苟延残喘、生不如死。
谢鹤是个疯子,总是热衷于折磨女主,今日挖骨,明日抽筋,后日放血。
主角光环成为了束缚住女主的牢笼,无论受多少伤,她依然活着。
“我是一个人?还是一团肉?”这是女主于黑暗潮湿的地牢中恍惚间发出的自白。
谢鹤还如往日在广寒宗的小师弟一般,笑意待人、语言贴已,如果他不是来地牢怜悯地看女主的话就更好了。
用云素现代的话来说,谢鹤像是每日观测自已的实验对象,收集实验数据。
女主看不出他在干什么,她也不甚关心,她只是心心念念地期盼着夏侯诩能来救她。
但日以夜日的折磨把她心中的爱意消磨,只留疲惫。
在广寒宗的夏侯诩没听到女主备受折磨的消息,独独在意“小师弟”打了他的脸,让他于千万人前下不了台。
尽管老宗主以头抢柱,自尽于红台之上为结亲台又染上一朵绚丽的鲜花。
但以现任宗主带头的人不信他口中高呼的“我的女儿没有私通魔族!”
所以那日不仅是新宗主继任之日还是老宗主的死期。
“苍蝇不叮无缝蛋。”——这是夏侯诩对此做出的评价。
他傲气地在广寒宗等女主从魔界跑回来给他低头认错。
两年过去了,他竟然还犟着。等夏侯诩意识到不对的时候,魔界已经攻打过来了。
广寒宗就这么灭了,骄傲自大的年轻宗主不堪一击。
不止广寒宗,其他仙门百家也力战不敌,世界化为炼狱。
谁也不知道昔日险些灭族的魔族竟然能成长为此等庞然大物,尤其是魔尊谢鹤。
世界都纳入囊中了,魔尊对女主也无兴趣。女主便趁一次魔族动乱逃出,后又与夏侯诩相遇。
男女主共逃亡在被魔尊全面掌控的修仙界下,又发生一系列事情就陷入爱河,和解彼此。
至于这本小说为什么是烂尾的呢?因为谢鹤忽然自尽,魔族败退,夏侯诩重新掌权,两人就这么美好圆满地生活下去。
云素想到自已梦到了什么脏东西,就面无表情狂笑三声,这操蛋的人生啊!
窗边衔着果子的鸟雀听到这三声怪异的笑声吓一激灵,险些栽倒在松软的泥地里。
带着疑惑豆豆眼飞掠到云素身边,把果子和自已毛绒的脑袋一起蹭入云素的掌心。
云素向小鸟投以温和的目光,回道:“我没事哦,小果子你还是自已吃吧。”
怎么说,起码目前的人生还是一路平坦。
不论是和夏侯诩的仙途虐恋还是谢鹤的折磨,拳头都能解决。
好好修行,反抗剧情才是关键。
“笃笃——”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明明门外的人敲击节奏平缓,但在云素耳中莫名地像催命符。
“大师姐,你在吗?”门外的人见云素久无回应,不禁抬声喊道。
少年的音色宛如春日里初生的暖阳,明媚而透亮。
但云素如坠冰窖,因为她刚刚在梦里听过。
梦中,谢鹤瘦白的手指抓握着她的心脏,用同样的嗓音问她:“师姐,挖这里痛不痛?还是安回去好啦!”
现在面对着愈发急促的敲门声,云素抖着嗓音,舌头慌不择路地在口腔内乱窜,只听她说:“师……师姐不在!”
敲门声倏然停顿就连鸟雀的豆豆眼也投向云素,整个空间陷入尴尬的死寂中。
门外另一道温和女声响起,像是对着谢鹤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小师弟,没事啊。云师姐可能是头疼糊涂了。”
这是之前负责医治云素落崖重伤的医修墨佩兰。
云素也意识到自已做了件蠢事,从床铺里站起来整理好衣着才起身去开门。
门外两人纷纷礼貌打招呼:“师姐好。”
云素没敢细瞧谢鹤,只是连忙把他们两人迎进来,寻了几把椅子落座。
衣袖摆动间,云素闻到了极好闻的中草药味,淡淡的,一触即散。
墨佩兰穿着一袭纹着绿枫的白衣向谢鹤介绍道:“小师弟,这就是云师姐。前些日子顿感头疼,我医术有限不知缘由,故而请你来此一观。”
墨佩兰学医多年,但还是不如小师弟见识得多,估摸也就百花谷里的那些天才医修可以比得上小师弟。
可惜她只是一介普通医修。
墨佩兰昨日不过在医堂内提了一嘴云师姐的无端头疼,谢鹤就主动请缨来一试医治,想来他说不定真可以解决这事。
谢鹤垂眸细心听着,素白脸庞并无笑意,可是一双桃花眼又似替了少年唇角传达出和善之意。
墨佩兰又看向云素道:“云师姐放心,小师弟医术了得。”
谢鹤也顺着话头将眸光倾注到对面紧张的少女上,薄唇微勾,嗓音带着一丝欢快:“大师姐,头疼不成问题,放心和我说吧。”
云素神情渐松,也许谢鹤现在没那么疯。
她抬眸望向谢鹤——因光照的缘故,少年眼眸半遁入阴影,叫人看不清神色,云素却觉得他似鬼似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