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
“妈妈说过,无论到什么时候都陪着你,你生妈妈陪你一起疯,一起傻,但如果,”那双眼中弥漫着一层水雾:“但如果真的撑不下去了,那我们就别硬撑着了,好不好?”
她伸手,十分温柔的抚摸女孩儿的头,唇角轻轻吻在女儿的额头:“你死,妈妈给你陪葬,好不好,念念?”
女孩儿那一动不动的眸子突然眨了一下,南栀知道,她是听懂了。
泪水顺着南栀的眼睑一路蜿蜒而下,她没发出一点儿类似抽泣的声音,就那么盯着身边的女孩儿看,一言不发,呆呆的,她看了好久好久。
“念念,你看,”女人细白的手指指向窗外,指向最高的地方。
“那里一到晚上就会出现一颗最亮最亮的恒星。”
她的手指垂下,停在女孩儿的脸颊,轻轻一捏:“念念想不想去那里?”
“如果念念想去,妈妈陪着你一起去,好不好?”
念念不说话,但那双硕大的眸子却盯向那处,盯向窗外那最高处的天空。
“念念,我们再也不管人间的事情了好不好,等到了那里,妈妈再继续守护着念念,念念你说好不好?”
南栀清楚的看到,那小女孩子又眨了下眼睛,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的将女孩子搂到自已的怀抱里。
病房内,窗户前,两个小小的身影紧紧相依相靠,她们仿佛被这个世界隔绝在外,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女人任由自已的泪水喷涌,却没人发现,那小小的女孩儿,眼中已然潮湿,含了泪光。
祁氏大楼斜对角,一栋毫不起眼的单元楼,往前走,小巷最深处,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栋七层的写字楼。
哪怕是常常走这一条路的人心里也会直犯嘀咕:这一栋楼好像是一下子就拔地而起了,都没看见施工,突然间就出现了。
祁泽恺按下手里的座机:“对,是我让他们来的,先把人带到会议室去,好生招待,我一会儿就过去。”
那边挂了电话,随即赵德贵等人就被请进了会议室。
贼溜溜的眼睛四下打量,气派是气派,可同祁氏的大楼比起来,那可就差得远了,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祁泽恺不是说自已是祁家人吗,可这办公大楼怎么会选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他们刚刚进来的时候还差点儿以为自已是不是进了哪家家属大院。
就在这时,刚刚招待他们的人进来了。
“三位请稍等,稍作休息,我们祁总马上就到。”
那人手里端了托盘,盘中是三杯热腾腾的水,将托盘放下,便要离去。
赵德贵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不是,我们这么大老远的来,就三杯白开水就打发了?”
他们这些有钱人,平时不都喝什么咖啡,拿铁之类的,三杯白开水,打发叫花子,看不起谁呢,怪不得会被祁家人排除在外,成为弃子,活该一辈子吃不上三个菜。
只是,他在这儿发牢骚,貌似没什么用,因为那人已经走了。
只好是憋着一肚子的气等。
这一等就是将近两个多小时,祁泽恺才姗姗来迟。
往皮沙发上一躺,双腿交叠,手自然的提起桌上茶壶给自已斟了一杯茶水。
他的动作极其的优雅,微微笑起,一仰头,茶水便被一饮而尽,随后轻轻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赵德贵正欲发作的火气,却在看到那一张笑脸时,被他自已给吞咽了回去。
果然是有钱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风度翩翩,儒雅不凡。
“我知道,你们来临安无非就是为了一个字,钱。”
祁泽恺率先开口,打破了会议室此刻沉闷又有一些尴尬的气氛。
缓缓抬眼,目光如炬,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审视。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他此刻心中的想法。
“给谁卖命都是命,替谁办事都是事,问谁拿钱都是钱,这个应该没什么区别吧!”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想,你们应该明白吧!”
三个人对看一眼,赵德贵转回脸,问道:“你是说,你要给我们钱?”
祁泽恺又抿了一口茶水,手在半空里点了点:“不愧是通透人,一点就透。”
三个人脸上同时挂着大大的问号,总共也才见了两回面,又不沾亲带故的,祁泽恺为什么要给他们钱呢?
祁泽恺的目光从几个人身上一一扫过,并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
“不过,我的钱也并不白给,只需要,”忽然的,他站起身,脸上仍旧带着那一抹笑:“都站着干嘛,坐啊,坐!”
等这几人坐下,他也一屁股坐回皮沙发上,还将沙发的腿儿往前移了移,从视觉上拉近了些距离。
“都别这么紧张啊!”
他笑,自我缓解气氛。
“你到底的想要我们为你做什么?”
祁泽恺压低声音:“很简单,只需要你们帮我演一场戏,事成之后,想要多少,支票随便你们填。”
赵德贵心里的不安感更强烈了:“只需要演一场戏,我们想要多少你就能给我们多少?”
这样的鬼话,他当然是不信的,天下哪有掉馅饼的事儿,就算是有,哪能一下子就砸到他赵德贵的头上,而且是只需要演一场戏。
祁泽恺冲着会议室外打了一个响指,刚刚那人从外头进来,将一份打印好的A4文稿放到三人的面前。
“这个是剧本,上面有你们各自要说的话,抽时间背熟,最好是要能滚瓜烂熟,一字不漏。”
赵德贵第一个拿起桌上的文稿,才看了第一页,一张脸就煞白一片。
这上面……上面怎么说他和南栀那丫头是那样的关系,而且还,还共同孕育了一个女儿。
女儿的名字叫念念,今年三岁,就读于朝阳阳光幼儿园小班,甚至上头连班主任的信息都有写到。
何翠莲看着丈夫脸上的神情,也伸手去拿桌上的那一份文稿,仅仅过去了两分钟就将文稿放下,转而,伸手拧住赵德贵的耳朵。
“好你个赵德贵,行啊你,你和南栀那个死丫头还真的是……那时候她年纪小,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没想到你这个人,赵德贵啊赵德贵,你还真的是贼心不死,居然连孩子都有了。”
赵德贵被她拧得耳朵都红透了,直喊疼。
赵宇轩在旁边看不下去,忙过去拉架:“妈,你看清楚,剧本,剧本,这些都是剧本,不是真的,是我们要演的戏里面的背景设定。”
“什么剧本不剧本的,什么背景不背景,老娘看不懂。”何翠莲说道,转过头继续去拧赵德贵的耳朵:“赵德贵啊赵德贵,你行啊,孩子都三岁了,看不出来啊,藏得挺深啊你!”
祁泽恺朝着助理招了一下手,目光深深锁向对面的何翠莲,手敲了敲桌面,手点在那份打印好的A4文稿上:“拿去改,就按她说的这样改。”
助理“嗯”了一声,将A4纸拿到手上,出去了。
赵宇轩很不爽,又很是无奈:“妈,都跟你说了,是剧本,是剧本,你怎么听不懂呢,还有,我爸他怎么可能会同南栀那个臭丫头有那样的关系,你也不动脑子想一想,要真是那种关系,祁时宴能放过我爸,能放过我们一家,你连剧本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到时候我们还怎么演啊?”
祁泽恺未曾发言,视线将三个人的反应一一落入眼中,最终,犀利的视线只落于何翠莲一人身上。
果然,下一秒,何翠莲就“嘿嘿嘿”干巴巴的笑起来,那紧紧捏着赵德贵不放的手骤然松下:“祁大少爷,刚刚我演得怎么样?”
赵德贵瞪大了眼,他是实在没想到,刚刚那老婆子是在演戏,害他一颗心老悬着。
之所以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一是剧本上确实是那样设定的,二是,南栀那丫头,现在出落得那般亭亭玉立,特别是那一双又直又长的美腿,他只要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垂涎三尺,哪里跟面前的这个老婆子一样,一身的糙皮。
“嗯,不错,很有爆发力。”
祁泽恺毫不掩饰的夸赞,点评说道。
“祁大少,那我呢,我呢?”
赵宇轩也连忙问道,进科大的这三年,他学着一个自已并不喜欢的专业,可是没办法,再不喜欢也得念下去,谁叫这个上大学的名额是他自已偷来的呢!
他在私下里,最感兴趣的是研究剧本杀,他甚至做梦都想着能成为一名演员,毕竟他的外形条件还是不错的,只是差了一个门道,差了一个领他进那扇门的引路人。
整整三年了,今天总算是演了头一回,在刚刚何翠莲同他眨眼睛的时候,立即心领神会,配合着演了这一出戏。
一演完,马上就想着要找个人给他点评点评。
祁泽恺只是朝他点头,并未说话。
过了一阵,视线才重新与他对视:“我知道,贵公子最近遇上了些麻烦,如果你们真能帮我好好演完这场戏,我祁某人保证,一定亲自出手帮贵公子解决了这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