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南栀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
一路上她都在想着苏韵瑶的话,手不自觉的抚着自已的肚皮,抚了一路。
可一站到了门口,她傻眼了。
眼睛里好似进了沙子,不断的有泪被逼出来,她用手去揉,却揉得一双眼又红又肿,跟两颗大红提子一样。
从一进门的别墅大门开始就已经贴了大红的“囍”字。
拱形的门宛如通往幸福的通道。
门顶的横幅鲜艳夺目,上面清楚的书写着新郎:祁时宴 新娘:莫雪鸢。
两个名字紧紧相依相靠,仅仅只是名字就这么般配,更何况是人。
再往里走,满院的红灯笼,两边的灌木上挂满了各式彩灯,现在是白天,还看不出什么效果,晚上应该十分的耀眼夺目,流光溢彩。
南栀低垂着头,快速的穿过这一道门,她没敢抬头去看一眼,怕视线触及到那一抹接一抹的红,她会忍不住的掉下眼泪。
她甚至想要全程闭着眼睛,她知道她是在以这样的方式试图逃避。
等回到家,她才发现自已这样的行为是有多么的愚蠢可笑,简直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
刺目的红从一进门的玄关一直延续到了客厅外的露台。
他和莫雪鸢两个人的结婚照就立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整个客厅的布置也是,精致,奢华。
红色的绸缎从天花板上垂落,如同燃烧着的一条一条的火龙。
水晶吊灯一摇一摆,头顶,被淡粉色的氢气球铺满,地板上也铺了花色地毯。
南栀将包从肩上取下,挂好,往里走。
坐在沙发前,茶几一面,有一只箱子,里头是一个又一个的红包,还有喜糖。
视线一寸一寸的扫过整个空间,她已经说不清自已是什么样的一种感受,或者说她该有什么样的一种感受。
心下一片怅然。
祁时宴回来过了,不,还有莫雪鸢。
他们故意布置了这一切,就是要逼她做决定,而她也不想做这一只碍眼的灯泡了。
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或者说,这里从来都不是她的家,从来也没有容纳过她。
他们要结婚了,而她也再没有赖着不走的理由了。
三年的时光,如白驹过隙。
一切,该结束了。
南栀回到自已的房间。
她拿着手机,半靠在床头,挨个挨个浏览附近的房源。
找房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电话打过去,不是已经租出去了,就是正在装修,再不就是已经有人交了定金。
她枕着枕头,掰起手指盘算,距离祁时宴的订婚宴还有最后的八天。
他们俩的订婚宴一共两场,一场西式,一场中式。
中式订婚宴,也就是所谓的回门宴,在西式婚宴过后十天举行。
也就是说,最多最多,她能在这个房子里赖上十八天。
等到十八天之后,祁时宴就要领着莫雪鸢住进来了。
南栀的房间在二楼,窗户看过去,是在别墅的西南侧。
所以,祁时宴回来时,车子的熄火声她听得一清二楚。
不,后面还跟着莫雪鸢。
那甜腻腻的声音,她听了都觉得有些肉麻,不知道祁时宴是怎么受得了的,或许男人就喜欢女人这样夹着嗓子说话。
“咚咚咚”的敲门声如同唢呐,好像只要她不去开门,他们就会一直敲下去。
南栀一阵烦躁,他们不是有钥匙吗?
这两个人,简直神经病。
“哟,南栀,原来你在家啊!”
莫雪鸢微微挑起下巴挑衅地看着南栀,嘴角一丝得意的笑。
南栀没说话,她侧过身给两个人让位置。
她要上楼,却被莫雪鸢给叫住。
“对了,南栀,你应该还没收到我和时宴两个人的订婚喜帖吧!”
南栀身形微微一滞。
而后,缓缓转过身,眼神平静地看着莫雪鸢,眼中没有任何的波澜。
莫雪鸢看了一眼身旁的祁时宴,径直走向沙发,从那只大箱子里拿出一份请柬,递给到南栀的手上。
身子贴紧祁时宴,一只手紧挽他的手臂:“我和时宴一致认为,这张请柬应该亲自交到你的手上才有意义。”
祁时宴的目光锁在莫雪鸢挽着自已手臂上那一只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反感。
这让他自已都觉得十分奇怪,毕竟,这是他喜欢了三年的女人,也是他决定好要共度一生的女人。
他在心里反复思索着这突如其来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在这个瞬间,他看到了莫雪鸢的刻意。
她故意在南栀的面前挽他的手,那般的炫耀,得意,让他的心里升起不悦。
可他自已又说不清这一丝的不悦是因为什么。
转而又将视线落到南栀身上,那个女人,请柬都递她手上了,她就那么干站着,就没有,没有一丝的……
一丝什么呢?
他又不知道了,或许他的内心深处是在期待渴望着她能有什么反应,或者她就干脆将请柬给丢到一旁去。
与此同时,南栀也在偷偷的看着祁时宴,当然了,是在他未曾察觉到的时候。
那双漂亮的眸子仿佛在问:你呢,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吗?你是不是也觉得只有将请柬亲自给我才有意义?
你是不是还要我跟你说一声,祝你新婚快乐,早生贵子,才开心?
三年的时光与岁月与你而言真的就那么的不堪,有必要要向甩垃圾一样将我甩开吗?
南栀不敢与祁时宴去对视,在她偷偷看着他的时候,她看到的是他的无动于衷,凉薄矜持,是那如寒潭般的深眸,迸射无数的冰箭,直朝着她的心脏而来。
她强迫着自已去做一只没有感情的木偶,没有了情,不懂得情爱,她就不会痛。
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已的身体不要去发抖,她不能让他,让任何人看到,此刻这一颗冷淡的面容之下,藏着的软弱。
指甲深深掐在掌心,她才控制住自已的手不去抖,接过那一张烫金的请柬,她唇角往上一扬:“恭…”
才说了一个字,就发现,她根本就说不出那样的话。
“我会尽快找好房子,帮你们把婚房腾出来。”
说话间,南栀已然转了身,脚踏上楼梯。
忽然间,一道黑影闪过。
“找房,找什么房子?”
就连祁时宴自已也没想到自已会是这样的反应,立即急切的追问道:“你要从这里搬出去?”
大手不由分说就按上她的双肩:“南栀,那一份抚养权的协议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我在别处有房产,这一套房…”
他环视四周一圈,眉头立即皱起,怎么搞成了这样,谁给弄的。
视线默默的移向莫雪鸢,快速的又移开。
转而又落到南栀身上,按向她肩膀的手加重了些力道:“这一套房,我原本就是要留给你的。”
祁时宴心中一道声音:那协议上什么时候有这么一条了?
没有了也无妨,反正那份协议她也还没签字,他正好添上。
“你放心,我和雪鸢的婚房不在这儿,我怎么可能会让雪鸢住我同别人住过的房子。”
听到祁时宴这话,莫雪鸢脸上更得意了,故意挑了挑眉毛,满是不屑的眼神看了眼南栀。
莫雪鸢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完全没察觉到前方男人眼神中的复杂。
“这一套房子你可以一直住着,只要你肯放弃念念的抚养权。”
莫雪鸢脸上的笑容僵住,她为什么要去养他和南栀的孩子?
转念又一想,这样也好,她就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的折磨南栀的孩子,最好是把对南栀的不满全部都发泄到她的孩子身上,痛在孩身,疼在娘心,这样才有意思。
那张脸上,又现出得意之色,红艳的唇高高翘起,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而那边。
“你想都不要想,祁时宴,念念是我的底线,我绝不妥协!”
南栀说完了这一句,疾步快速的往楼上走,丝毫没有再给任何人出言的机会。
而且,就算他们之后又说了什么,她在房间里,蒙着被子也听不到了。
半夜。
房间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之后又是敲门声。
刚开始声音很轻,像是用手指在轻轻的刮着门板,后来,一声比一声响亮,还带着一股急促。
南栀被这个声音烦得睡意全无,这死男人,不是都要和莫雪鸢订婚了吗,莫雪鸢就在他的隔壁房,他还来找自已做什么。
门开之后,门口赫然站着的却是莫雪鸢。
那张明艳的脸,嘴唇微微一扬:“不请我进来坐一坐?”
南栀本想开口拒绝,说一句现在太晚了,她要睡了。
可莫雪鸢的样子,一副势在必得,仿佛她不请她进去,她就要跟她誓死方休。
最终还是身子往边上一挪。
莫雪鸢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她脚上穿了双男人的拖鞋,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南栀盯着她脚上的那一双拖鞋,几年前逛商场给祁时宴买的,但他不穿拿去送给了守门的大爷,她又给要了回来。
几年没穿却还跟崭新的一样,一双祁时宴不要的拖鞋,现在穿在了莫雪鸢的脚上,看她那个样子,还觉得自已是捡到宝了吧!
南栀不动声色,很快又将视线从那双拖鞋上收了回来,看向来者:“你有什么事吗?”
莫雪鸢往里走一步,那双拖鞋故意踩着地板,发出很清脆的一声“嚓!”
南栀将门给关上。
“南栀,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认不清形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