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雨望了一眼楼上,起身上楼去保护他家公子了。
隗泩懊恼地想要抓自已的头发,一定是天气太热,将他也热晕了头。
“给我也倒一杯。”
他趴在桌上,看远山倒凉茶,就拿了一个空杯子推了过去。
心里烦躁的很,他得清醒清醒。
周围却吵吵闹闹,大多都是在大肆赞扬三皇子。
旁边桌的几位大哥声音尤其洪亮,
“咱末水郡沿江流而建,这么些年,只要赶上汛季,不是这边就那边,一保有田宅被淹。多亏了三皇子,今年俺家的农田才算保住了。简直就是咱们末水郡大救星。”
同桌的男子应和着,
“听闻三皇子有佛缘,自小便养在山寺中,吃斋念佛,下山月余,便解决了困扰咱末水郡数多年的水患。果真是佛陀在世。”
且有邻桌人感叹,“三皇子尚未及冠,竟有如此雄韬伟略?将来当是不可估量!”
“……”
隗泩被迫听了一堆三皇子的彩虹屁,
不禁哼了一声,
心道:
不愧是主角,进了离国这一路,每到之处,尽是三皇子美名。
“唉!”
可惜了了,怎么就走了呢。他还想看看主角到长什么样呢。
书上说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
“大侠?”
“嗯?”
隗泩抬头,就看见远山朝他挤眉弄眼,然后视线飘向了他身后。
隗泩突然察觉耳边十分清净,方才的噪杂都消失不见了,倒是背后凉飕飕的。
他茫然回过头,被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几乎整个客栈大堂的人皆冷眼瞪着他。
隗泩赶紧回过头,小声问远山,
“怎么了这是?他们是在瞪我吗?”
远山默默地点了点头。
隗泩疑惑地歪着脑袋,
“我什么也没干啊?”
他甚至连话都没说几句。
周围的眼神跟刀子一样,远山真想扔下他自已走,起身凑近了才小声道:
“大家都在夸三皇子,说一句你冷哼一声,说一句你叹口气,你这叫没干什么?”
“我……”
隗泩一阵无语,埋头趴在桌子上。
这一屋子都是三皇子的毒唯吧?
怎么叹个气都不行?
这三皇子不做传销可惜了。
这一屋子人,他可怕自已吵不赢,再让唾沫给淹死。
无奈,只好起身逃也似的出了客栈。
一出屋子,大太阳就烤得他头疼。
隗泩不禁又骂了一句,
“狗东西!神经病!还扔我帽子。”
他骂骂咧咧地来到了卖帷帽的摊位前,掏出碎银子递了出去,
“店家,我要顶帷帽。”
店家乐呵呵地接过碎银子,
“公子,相中哪顶自已拿便可。”
大街上卖的帷帽,不像是店里,有那种女子用的彩纱或者带珠帘的。眼前除了白纱就是黑纱,帽子形状大小皆是一样的,哪有什么相中不相中。
黑色吸热。
隗泩随手就去拿了手边一顶白色的,
另一只手几乎与他同时抓住了另一边的帽沿。
隗泩本就心不在焉,也没注意。
两人都往起拿,
只听“刺啦”一声。
隗泩指尖掐着皂纱,边缘已经于帽沿分离,扯下来一半。另一半还连在帽子上。
隗泩顺着皂纱看过去,帽子被一只手拿在手中。
顺着手臂向上,隗泩便对上了一张清俊明朗的面容。
少年剑眉星目,面容俊朗。
是他见过除了路行渊以外最好看的人。
或许当真是,丑的人丑的千奇百怪,但好看的面容却大同小异。
莫名觉着哪里竟和路行渊还有些许相似,却又说不上。
少年充满歉意地淡笑着,
“十分抱歉,在下方才未注意公子也拿这顶。这顶坏了算在下的,只能劳烦公子重新选一顶。”
少年说着掏出两顶帷帽钱的碎银递给店家,
“除了这个,我再买一顶。”
店家乐滋滋地收下了,“好好好,公子随意挑。”
这不又多卖出去一顶。
而当少年清泉一样的声音滑过隗泩的耳际,他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好巧,你是客栈里楼梯口险些被我撞上的少年?”
少年闻言惊喜看向隗泩,
“原来是公子,确实好巧,公子的帷帽也坏了?”
隗泩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脏了。”
那个神经病非说脏了,顺手就给他扔了,估计早已经被人捡走了。
少年“哦”了一声,
“一日内遇上两次,我与公子定是有缘,不知公子是否方便透露名讳,他日倘若公子到泾安,我请公子玉馐楼一聚。”
“巧了,此去正是泾安城。”
隗泩眼睛晶晶亮,
“在下隗泩,一早便听闻玉馐楼,气势恢宏,珍馐美馔,香飘四溢;琼浆玉露,绵柔醇厚。且是千金难定一桌,待我到了泾安寻你,公子可不能抵赖。”
什么珍馐美馔,琼浆玉露的都是书里的原话,他自已是说不出这个词的。
书里就是这么形容泾安城玉馐楼的,当初光是看文字他觉得那里的饭菜肯定好吃,如今有机会可不得去尝尝。
书中可说了千金难定一桌,光有钱不行,那都的是有权有势的。
想到这里,隗泩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对面的少年。
少年一身水蓝色劲装,绣的是云纹。头上是和衣服同色的发带,瞧着不似穷人家出身,但仅看穿着也不像是权势富贵人家。
不过能去玉馐楼,想必定然是哪家行事低调的小公子。
隗泩如是想着,便问:
“公子如何称呼?”
“隗兄可唤我,释至。”少年拿起两顶帷帽,一顶递给隗泩,
“隗兄若抵泾安城,可到玉馐楼,与蒻蒻姑娘提及在下名讳,若在下在泾安定当相赴。”
世知?
这名字听着耳熟,
隗泩正仔细回想着,书中有没有这个名字,
后颈突然一紧。
手里的帷帽被一把夺了过去,扣在他头顶。
背后传来的声音,森寒得叫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将重病之人扔在客栈不管,跑到日头底下与人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