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渊缓步来到桌边坐下,摘了头顶的帷帽放在桌边。
倒了两杯茶水,一杯推到隗泩的面前,
“先喝水。”
看路行渊脸白得跟个死人一样,隗泩懒得跟他计较。
扔了一会儿再下去买就是了。
炎炎酷暑,隗泩确实也热得满头大汗,于是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就听路行渊问:
“泩儿怎知沐浴会缓解我身上的症状?”
隗泩不懂医术,想也不想便道:
“住在书房的那些日,我有听见屏风后面,沐浴的水声。在即将离开乐丹的那几日,持续的时间尤其长。我方才想着,或许是因那几日尤其热。”
看着路行渊的嘴角再次弯起,隗泩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我不是特意偷听你洗澡。”
路行渊笑道:“无妨。”
“无妨什么意思,我真不是故意偷听。”
“无妨。看也无妨。”
“我没偷看!”隗泩急了,把茶杯往桌上一放。
“虽说中间只隔着一扇屏风,还是半透的,我也没偷看。”
他越说越觉得自已是变态,竟然偷听一个男的洗澡!
不过他发誓他真没偷看!
隗泩莫名陷入了自我解释的误区,
“我真没看!”
路行渊依旧是淡淡的两个字,
“无妨。”
且嘴角笑意更甚,“屏风朦胧,今日允你看个清楚。”
“鬼才要看你洗澡!”
隗泩羞愤不已,起身就要出去。
平时面对其他人时,他尚且还感觉自已伶牙嘴俐的,怎么一对上路行渊,发挥就不稳定,总吃亏,
这嘴笨的,他恨不得给自已两嘴巴。
病死他得了!
门一开,小二正好到门口,身后还跟着三个抬浴桶和拎温水的杂役。
小二的手抬起来要敲门,还没落下,门已经开了。
他呆愣地看着里面这两位客官,近处的脸色通红,远处的脸色煞白,跟那说戏的一样。
隗泩不悦,
店小二他是不是想笑?!
小二对上隗泩的目光,忙收回视线,正色道:“客官,您要的浴桶,和温水给您送来了。”
“进来吧。”
隗泩让到旁边,让这些人将东西搬进来。
杂役们动作有速,没一会人就将沐浴的东西都摆放好了。
“两位客官请自便,不会有人前来打扰。有事唤小人,小人随时在走廊尽头处候着。”
小二说完带着几个杂役匆忙退了出去,出门时还不忘将门关严。
隗泩总感觉他们看自已的眼神怪怪的。
路行渊淡笑不语。从袖口掏出一个小药,又道:
“过来。”
路行渊站在浴桶前,语气温和。
“干嘛?”
隗泩嘴上问干嘛,却已经走了过去,伸手接过药包,扯来撒进浴桶里。
心里默默念叨着:我就是看你要死了似的,不然才懒得管你。
见草药都聚在一起,还好心地俯身过去伸手搅开。
路行渊的视线,从隗泩走过来的时候,便一直落在他的侧脸。
被汗浸湿的发丝贴在透着粉红的脸颊上,汗珠顺着清晰的下颚滑到修长的脖颈,划过那道尚未褪去的淤青,再没入在领口。
嗓子莫名觉得干哑,他突然伸手抓住隗泩的手腕,
隗泩手腕被路行渊滚烫的大手握住,烫得他本能地往回收,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说话间,一缕发丝从肩上滑下,发梢缓缓落入水面上,
路行渊松开隗泩的手腕,转而向上,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将那缕发丝勾起,滚烫的指尖划过冰凉耳侧,将其掖回隗泩的耳后。
隗泩将要直起身的动作僵住。
路行渊盯着手指边突然变红的耳朵,小小的耳垂肉肉的,红得像颗樱桃。
手指好像有了自已的想法,不由自主地捏了上去。
当滚烫的手指轻轻地掐在他冰凉的耳垂上,隗泩心头一颤,一阵麻酥酥的感觉顺着耳朵过电一般地瞬间蔓延至全身。
隗泩木讷地转头,正对上路行渊的视线。
漆黑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带着某种蛊惑,好像一个不小心就要深陷。
“扑通……扑通……”
隗泩的大脑一片空白,瞳孔跟着慢慢放大,
他一把打掉路行渊的手,瞬间跳开三丈远,
原本热红的脸还没恢复,又腾地一下红得能滴血。
“你……你干什么?!”
隗泩转身冲出了房间,一路小跑地下了楼。
楼上路行渊盯着自已手指,身体里某个沉寂处,仿佛有颗细小的苗芽,一瞬间破土而出。
他不知道,这种异样的感觉是什么,他微微蹙了蹙眉,这种感觉既奇怪又新鲜。也让人心神不宁。
……
远山和迟雨正坐在下面喝茶,就见隗泩神色讪讪地跑了下来。
远山挥手,
“大侠!这里。”
隗泩捂着胸口坐下,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耳朵上仿佛仍留着那滚烫的触感,烫得他心头直颤。
这不对劲儿!
这太不对劲儿!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远山,
“你觉不觉着这几天你家公子有点不一样?”
远山眨了眨眼,忍着笑问:“哪里不一样?”
“就……”
隗泩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形容。
路行渊以往也爱撩拨他,有时候是为了气乐昭映,有时候是为了演戏给别人看,也有时候好像就是干脆想看他慌张的模样。
但每次得逞后,都会冷淡地将他推开,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因此,虽然他很气恼,路行渊说什么以身相许的时候,他也有点害怕。
但那双墨色的眼眸始终冷得跟冰一样。
其实他心底知道,路行渊就是喜欢逗着着他玩,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
让人生气,却又莫名安心。
可是刚才,路行渊看他的眼神与以往都不同,好似寒冰有了温度,豺狼虎豹盯着猎物,仿佛晚一秒,就要将他拆吃入腹。
那么好看的一张脸,配上有了温度的眼眸……
??!
隗泩猛地摇头,
险些心猿意马。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被好看的皮囊蛊惑。
忘了那晚差点将他掐死了?
脑海里突然冒出,路行渊附在他身上,喘息的画面……
不想不要紧,一想要人命。
他是大反派!
还是个男的!
隗泩不讨厌同性恋 ,但在穿过来之前,他坚定地认为自已是个直男。
远山又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迟雨,笑意暧昧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