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声音怯生生的,
一听就不是迟雨和远山。
那是……
隗泩这才想起,昨天好像碰上孟千承了。
孟千承!
那可是将来的丞相!
书里说,他是个深知黎民百姓疾苦,切身为百姓着想,清正廉洁,公正执法的好官。
也是帮着三皇子坐上皇位的重要人物。
隗泩也是昨日听见他们对话才知道孟千承也在使团中。在城门口的时候,他压根没注意过使团里有这么个人。
这人要是让路行渊给他杀了,
百姓怎么办?
主角的大业怎么办?
他这个大反派,岂不是得作上天。
昨日路行渊折磨人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虽然折磨到一半停了下来。
可想到路行渊以后的恶行,总需要有人能够压得住他。
反派的命运就是要被主角打倒。
不知怎么,想象陆行渊从前的遭遇,再想到书里的结局,最后看着眼前活生生的路行渊,他的心里竟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是心痛……?
隗泩猛地摇头,甩掉这不该有的念头。
他脑袋怕不是被驴踢了,前些日子才差点被掐死,昨日又见路行渊当面那样杀人。
他要坚定自已的目标,
珍爱生命,远离路行渊!
不过孟千承他怎么会在那里?
孟千承是使团的使臣,应该和使团一起从另一个边城回泾安城才是。
怎么会出现在关城呢?
他想的入神,没注意身侧的人早已经醒了。
路行渊一双墨色的瞳孔,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他的小兔子恐怕又在琢磨着逃走了。
门外再次传来孟千承小心翼翼的声音,
“公子,公子时辰不早了……”
“这就下来了。”
隗泩应了一声,先前被犯病的路行渊掐坏的嗓子还没好,且刚睡醒,听着沙哑无力。
门外孟千承闻声瞬间红了脸,应了一声后,仓惶地下楼去了。
隗泩低头 ,正对上路行渊那双好看到似乎能摄人魂魄的眼眸。一瞬的愣神之后,他慌忙移开了视线。
“公子,孟大人叫公子下楼用早膳。”
路行渊“嗯”了一声,起身下了床,毫不避讳地换起了衣裳。
隗泩才抬起的头,又慌忙低了下去,耳根莫名爬上了一抹绯红。
昨夜路行渊抱着他睡了一整晚!!!
……
客栈一楼,
孟千承拘谨地坐在最角落的桌子边缘。他要是会武功,绝对是个当暗卫的好苗子。
对面迟雨和远山,习惯性隐藏自身气息,三个人存在感都极低。
隗泩下楼第一眼竟没找到人,还是远山站起来挥了挥手,他这才注意到。
他和路行渊一起走了过去。
还没落座,便听见邻桌的人正七嘴八舌地说着昨日路行渊的“壮举”。
“听说了吗?昨日有人血洗了关城的万茗香茶楼。”
“万茗香?是我知道的那个万茗香?”
说话的人,说到后半句突然压低了声音。
“关城还有哪个万茗香?这几年关城开门做生意的,就剩这一个茶楼。”
隗泩坐下后,一边揪着馒头往嘴里塞,一边听着身后几人的对话。
消息传的还真快,
人是昨日在关城杀的,今日一早便已经传到了百里外的镇上。
听这意思,这些人好像本来也都知道那万茗香是个什么地方。
“那人牙子知府呢?”
“当然也被杀了,说是在衙门直接被割破了喉咙。”
“死的好!”
“关城百姓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怜了从前过路的那些不知情的外乡人。”
“哪个英雄如此大义,替民除害?”
“听说是位殿下。”说话的人扫了眼四周,俯身压低了声音。
听着的人不信,“哪位殿下会来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偏僻之地?人牙子拿钱买知府,十来年都没人管。”
“真的!关城好些人都听见了,有人唤那位殿下。”
隗泩不自觉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路行渊,
孟千城吓得低着头,猛往嘴里扒粥,
昨日他只知道殿下的两个侍卫救了他,却不知晓那个知府的事情。
虽然面前的人是太子,但按照离国律例,太子也无权对官员处以私刑。
当然事出情急,有情可原。
不过……
他好像又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太子殿下何止与传闻不符,简直是天差地别!
孟千承感觉自已离被灭口越来越近了。
路行渊面色平淡的,仿佛身后几人谈论的事情与他毫不相干。他看着隗泩被馒头塞的鼓鼓的双腮,将粥碗推到隗泩面前。
“是三殿下。”
身后的人说的神神秘秘又煞有其事。
隗泩被猝不及防的一句三殿下,噎了一下,赶紧抱起面前的稀粥碗,顺了顺。
怎么就扯到三皇子了?
就听身后的人又说:
“其余各位殿下此时皆在都城,只有三殿下仍奔波在外,前些日不还在附近赈灾,不是三殿下还能是谁?”
他的同伴仿佛也十分同意地点头,
“说来也是,众皇子中便也只有三殿下,才能体恤咱百姓的疾苦。”
身后谈论的几人,连连感叹。
隗泩听着只觉得莫名其妙。
却又突然想起来一事,他蓦地抬眼看向对面的孟千承。
孟千承本就心惊胆战,被隗泩这么一看,更加心慌。
看着他的可是太子殿下的面首!
孟千承只能继续埋头喝粥,脑袋都要埋进粥碗里。
远山眼瞅着他家公子忽然沉下的脸色,手放在桌下,拽了拽隗泩的袖子。
隗泩却完全没有察觉,
他正思量着,面前这个畏畏缩缩的小史官,与丞相二字实在不搭。
书中曾提到,孟千承因破获人口掠卖大案,一跃从七品下的小史官,荣升为大理寺少卿,也是因此案才与三皇子有了交集。
难道说的就是关城这事情?
可昨日一事,皆是路行渊所为,与三皇子明明毫无瓜葛。
隗泩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