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泩想着想着,突然开口小声问道:
“孟大人昨日如何会出现在关城?”
突然被问话的孟千承慌张地抬起头,未来得及回答, 就听太子殿下问:
“孟大人打算如何向都城上报此事?”
孟千承闻言,心头一颤,立马将隗泩问的话给抛去了脑后。
见隗泩身后那桌人已经离开了,大堂已里再无他人,才斟酌着小声道:
“那个……人牙子知府罪恶滔天,殿下为救被困百姓,事出情急,不得已将其就地正法。殿下英勇神武,除一方祸乱,护一城百姓安危。有此储君,实乃我大离之幸事。”
孟千承说完,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路行渊,生怕自已哪个字说错了。
而路行渊正看着隗泩嘴角的馒头渣,微微蹙了下眉。
拿着手帕凑到隗泩嘴边,正要给人擦嘴。
隗泩一吓,本能地将嘴里的馒头咽下,
“呃……”
他慌忙推开路行渊的手,赶紧抱起稀粥碗咕噜噜地将噎在喉咙的馒头顺了下去。这才喘上气。
好悬没被噎死。
怎料路行渊被推开的手又重新伸过来,趁着他双手抱碗之际,迅速将他嘴角的馒头屑和粥渍擦了干净。
隗泩手一抖,粥碗险些打翻,
这大反派又抽什么风?
怪吓人的!
脑子里的思绪都让他这奇怪的举动给惊得断了。
一旁远山憋着笑。
他家公子这好洁成癖的毛病,也是快被大侠给治好了。
孟千承正忐忑地等着路行渊答复,却瞧着太子殿下在给他的小面首擦嘴,就……
只有冒冷汗的份。
路行渊放下手里的帕子,才漫不经心地对孟千承道:
“孟大人熟读离国律法,怎可如此妄言。”
孟千承闻言,险些直接跪了下去。
他思忖了半天,到底还是说错话了。
“孟大人当知,亲眼所见可上报,亲耳所闻也可上报。但推测的、假想的便不能报。路上随便遇上个人也没必要报。你可懂了?”路行渊语气平缓,却莫名有压迫感。
孟千承貌似没太懂,
他仔细地揣摩着路行渊的话 。
所谓亲眼见。
他被绑了后,头上套了麻袋,摘下头套,见了殿下的两位侍卫,却未亲眼见他们杀人。
他遇见殿下时。殿下从路对面走来,虽然身后不远就是衙门。可除了衙门,那条路很宽也很长,还有许多商户和人家。
他未见殿下从衙门出来,更不用说杀人。
说人是殿下杀的,即便是事实。他没看见,便也只是他的揣测。可不就是妄言。
所谓亲耳听。
此处人人皆道三殿下体恤百姓疾苦,传闻三殿下为民除害。
传闻就当传闻报。
路上随便遇上个人也没必要报。就是不让他说遇见了太子殿下。
这么一捋顺,他好像懂了。
又不太确定地开口道:
“关城被人牙子霸占多年,歹徒现已被诛。下官未见何人所为,传闻三殿下为民除害。”
孟千承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路行渊的表情,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都说君心难测,这太子殿下的心思更是难测。
不过在殿下身边呆了不足一日,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只听路行渊道:
“孟大人且回关城安抚百姓,待朝中派人接管,再回都城。期间最好将人牙子买官一事一并调查清楚,我想当地百姓会十分愿意配合孟大人。”
饶是孟千承也反应的过来,殿下让他回去,是在给他立功的机会。
他何尝不知此次出使,若非不是无人愿意接的差事,也轮不到他。
本是抱着会死在半道上的心思。
多亏了太子殿下不似传闻所言。
如今他兴许是要因祸得福了。
孟千承忙了然地猛点头,
“下官定不辱命。”
孟千承虽总畏畏缩缩,胜在听使唤。
路行渊让他回关城,他便一刻也不耽误,起身拱手便道:
“下官这就启程回关城。”
“不知使团其他人现下如何。若是无碍,当是会在前方参州城修整。殿下沿路向西赶,两日后便可到参州城。”
“待回都城,下官再登门拜谢殿下。”
“去吧。”路行渊没再看他。
孟千承出了客栈就匆忙地往关城赶路,
他想,太子殿下如此处理此事,或许是因其刚回离国欲敛其锋芒。
总之殿下足智多谋,一定有自已的打算。
一旁隗泩听完二人对话震惊不已。
孟千承之所以能从小史官,一跃成为大理寺少卿,
乃是路行渊一手促成?!
那日后他成为丞相,成为三皇子的左膀右臂呢?
是孟千承回去后选择投靠了三皇子,还是路行渊有意安插?
隗泩莫名心惊,
他不敢想,
只觉得这个大反派仿佛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孟千承走后,隗泩依旧望着门口若有所思,
只是脑袋里突然冒出个想法,或者说是预感,
那桌人说三皇子在附近赈灾,
该不会要碰上吧?
————
——
“末水郡?”
马车上,隗泩坐在最边上,侧身扒在边框,从门帘缝隙里探出头,惊讶地道:
“咱们要走末水郡?”
今日迟雨赶车,远山坐在驭位上向后靠着跟隗泩闲聊,
“想要避开使团,只能走末水郡。在末水郡的渡口改乘水路。”
隗泩若有所思地道:“末水郡近期是不是有水患?”
远山:“大侠如何知晓?”
“我只是在客栈里偶然听人说的,你们没听到吗?”
隗泩含糊地应付着,他只是没想到,可能真要遇上三皇子了。
第六感这个事儿,既神奇又邪门。
隗泩穿过来都个把月了,没想到,才到原书的开端前几章,男主遇到的第一个阻碍以及装|逼现场。
地点便是末水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