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出了边城,在路行渊身边的就只有他自已。
没人有机会给路行渊下药呀?
隗泩疑惑不解。
路行渊此刻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他快喘不过气了。
却动动不了,挣挣不开。
滚烫的脸颊贴在颈侧,烫得他心头颤抖。总感觉下一刻,路行渊就要咬上他的脖子吸血。
隗泩偏着脑袋躲也躲不掉。
挣扎着费力地动了动,
“公子,你是不是被……呃……”
话未说完,喉咙却陡然一紧。
手腕被松开的同时,隗泩被死死地扼住了脖子。
“呃……路……”
声音被堵在喉咙里。
隗泩抓着路行渊的手臂,从掐到打,那只大手始终未有丝毫松开的迹象。
[我要被你掐死了路行渊!]
他在心里呐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手上的力气也紧随着一点点的流失。
如此下去,不出五分钟,他必死在路行渊里。
隗泩憋得双眼充血,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黑暗中陡然传来一句:
“你是谁?”
低哑的声音,仿佛在压抑着某种痛苦,极力控制着好不容易找回的一丝理智。
听见路行渊的声音,
隗泩拼命拍打着对方的手臂,试图让路行渊找回更多的理智。
至少意识到自已正掐着他的脖子,他根本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然而脖子上的手并未松开分毫。
周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隗泩却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已,充满杀气。
路行渊要杀了他!
隗泩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拳就挥了上去,
只听闷闷的一声响。
他喉咙上的大手力道缓缓松开了。
“呵咳咳咳……”
终于重获空气,隗泩咳个不停。脖子疼得像是要断了,双眼直冒金星。
“小兔子?”
隗泩一拳把路行渊给打得多找回了那么一点理智。
路行渊恍惚地侧身从隗泩的身上翻了下去。
小兔子又是什么鬼?
感觉到身上的重量消失,隗泩还没咳完,起身就要跑。
腰上却一紧,瞬间又跌了回去。
路行渊收紧手臂,将隗泩禁锢在怀里。滚烫的呼吸再次打在他的耳际,
“谁让你过来的?来了就不能走。”
隗泩肠子都悔青了。
他不过就想在驭位上坐着眯一觉,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早知道他宁愿在草地上数一晚上的星星。
此刻情绪外放的大反派比他说“埋了”的时候还要吓人一百倍,
整个车里都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公子你病了,我去叫远山。”
隗泩声音沙哑且颤抖,被路行渊掐得只能发出细小的声音。
话音未落,却又感觉肩膀骤然一疼,
“嘶。”
隗泩能感觉到皮肤被牙齿生生咬开的疼。
路行渊竟咬住了他的肩膀!
”救命啊……远山……”
你家公子要吃人了!
细小的声音,穿不出车壁,却能传进路行渊的耳朵里,
于是肩上的牙齿又向肉里陷进去。
淡淡的血腥味渐渐弥漫在整个车厢里,好像但凡他敢再说一个字,立刻就会改成咬断他的脖子。
隗泩一动也不敢动,紧紧闭着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路行渊身上的温度,透过衣服,滚烫得灼人。
隗泩原本躺在草地上而湿冷的身体,此刻像是被火包围着,他轻轻一动,路行渊就搂得更紧。
痛苦的喘息声,响在耳边。
隗泩不确定路行渊是怎么了,但他同样感到无比的煎熬。
被咬着的肩膀和脖子都很疼。
时间仿佛被刻意放慢。
造孽啊!怎么就惹上这么个主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咬着他肩膀的人松开了嘴,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他听见耳边细小的声音含含糊糊地说着:
“姑姑,小黑死了……”
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怀里钻了钻,像个做了噩梦的孩子,脆弱不安地寻求慰籍。
隗泩鬼使神差地抬手,轻拍着路行渊的后背。
半晌,路行渊竟真的安稳了下来,渐渐的体温也一点一点下降。
隗泩的神情刚缓和下来,不一会儿又提了上去。
路行渊的体温一直在降,已经低过了人体正常的体温。
“远山……”
他想喊人,却依旧只能发出细小的声音。
并且只要他一动,腰上的手臂就会下意识地收紧,像是生怕他跑了一样。
————
这一夜格外漫长,
当天光从门帘的缝隙透进车厢,隗泩仍睁着通红的双眼睛,空洞地望着车棚顶。
要命了!
这人沉得要死!
半个身子趴在他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手臂还铁钳子一样勒住他的腰。
啥好人能睡着觉啊!
而且昨夜滚烫的身体,从温度开始下降好像就停不下来。
他原本以为路行渊是被下了那种药,可是此刻路行渊身体凉得跟个冰块一样。
要不是他能感觉到路行渊的呼吸,他甚至要怀疑,趴在他胸口的是具尸体。
车身微微晃动,远山跳到驭位上,
“公子、大侠,咱们该赶路了。”
“远山……”
远山听见了车厢里传出细小的声音,
于是伸手掀开门帘,才探头进来,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退了出去。
难怪时间到了他家公子还未唤他,原来是昨晚累着了,还在睡。
他方才只扫那一眼,就见两个衣衫不整的人,相拥着躺在车里。
远山捂着嘴偷笑。
“属下不是故意偷看的。公子呀,虽然时间不早了。但你们休息一会儿再赶路,也不是不行。”
隗泩盯着车棚顶,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尽量从嗓子里发出更大的声音,却依然沙哑且跟蚊子声一样大小,
“远山,你进来,你家公子要死了。”
好在远山耳力不错。正要跳下去,闻言悚然一怔,转身再次掀开门帘。
定神细看,
只见他素来优雅且生人勿近的公子,头发散乱脑袋枕在隗泩的胸口,手脚并用地将人禁锢在怀里。
再看隗泩,脖子上青紫的指痕触目惊心,肩膀上更是晕开了一片刺眼的红色。
远山猛地心头一震,
“坏了,昨天是夏至!”
远山急忙进来,拉住路行渊的手臂,想将他从隗泩的身上拽起,可昏睡中的路行渊却死死地抱着隗泩不肯松手。
远山转头喊迟雨,
“迟雨,你快来,昨日是夏至!”
树上的迟雨本来面无表情地削木棍,听到夏至两个字,手里的木棍一扔,转瞬跳到了马车上。
一进车厢,他也被面前的景象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