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府上时,隗泩不过恍了个神,路上就剩他和路行渊了。
远山和迟雨早早隐去了暗处。
隗泩越发紧张,
一抬头,就见李叔焦急地等在院门口。
“李叔,你怎么还没休息?”
话音才落,就见李叔的后头探出一个小脑袋,
“泩……”
小家伙刚要叫隗泩,看见他身边的路行渊又缩了回去。
李叔看见两位公子,先是恭敬地叫了路行渊一声“公子”。
转头看向隗泩,紧张道:
“泩公子,你这一整日去哪了?怎得也不说一声?我……你周婶担心的紧。”
隗泩知道李叔不善言辞,其实是自已也担心他,便安慰道:“我就出去随便逛逛,这不回来了。”
他说着蹲下身,将怀里的布老虎递了出去,
“小阿四,你看泩哥哥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上次小阿四晕倒之后,他就发现小家伙一直抱在怀里的那个破了洞的布老虎不见了,想来是丢在了路上。
今日见集市上有卖的,他便买了一个回来。
小阿四从李叔身后探出头,看着隗泩手里的布老虎满眼欢喜,怯生生地瞅了路行渊一眼后,缓缓伸出手接过去,又迅速躲了回去。
李叔低头看着,竟红了眼眶,
“泩公子,花这个钱做什么?”
“钱不就是用来花的么。”
隗泩正想伸手摸摸小阿四的脑袋,却蓦地感觉头顶一阵凉意,仰头一看,路行渊竟还在身边站着。
难道是在等他?
隗泩赶紧站了起来,
“李叔我逛一天累了,您和小阿四也早些休息。”
“是是是。”
李叔急忙带着小阿四让到门边,“公子们也早些休息。”
隗泩点头,才和路行渊进院子,周婶又满脸担忧地迎了上来,
几乎和李叔一模一样,恭敬地叫了路行渊一句公子,就拉着隗泩说话,
“泩公子,怎的才回来?”
“吓死我了,你也没个亲人,怎么还跑出去这么久不回来。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被人欺负了可如何是好?”
隗泩笑着道:“没事儿的周婶,你别看我瘦,其实我结实的很,骨头里外都是肉。”
“吃饭了没?厨房留了你最爱吃的排骨。”
隗泩一听,两眼放光,“真的呀,我好饿呀!”
说着直奔厨房跑去。
“哎呦,这孩子,你着什么急,都是你的。”
周婶本是满脸慈爱,隗泩一走,空气瞬间冷了下去。
路行渊还在站原地,面色微冷。
“公子……”
周婶本想问路行渊吃不吃,但一想到他们家这位公子三餐十分准时,且从不吃夜宵,便急忙躬身行礼,
“时间不早,小人先行退下了。”
说罢,就往厨房去了。
站在厨房门口的隗泩,转头招了招手,院门口的小阿四就开开心心地跑了上去。
半晌,路行渊望着厨房里透着光亮的窗子,听着里面其乐荣荣的谈笑声,转身走向漆黑的书房。
……
隗泩饿了一小天,终于又在熟悉的厨房里,把肚子吃的鼓了起来。
李叔抱起在他怀里睡着的小阿四送回了西厢房,之后便去送周婶回家了。
隗泩独自坐在厨房里,磨叽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走了出来。
是埋是杀,总是要面对的。
他犹犹豫豫地回到路行渊的书房,脚步一迈进去,就停了下来。
路行渊已经沐浴完,换了一身就寝的衣裳,正坐在榻上看着他。
平日路行渊只要坐在这里,手里要么拿着本书,要么拿着笔,少数的时候持着棋子跟自已对弈。而眼前路行渊两手空空,显然正是在等他。
隗泩忐忑地又往前迈了两步。
面前传来一句:“把身上的脏衣服扔出去。”
隗泩脚步一顿,低头发现自已身上仍穿着那件,从别人身上脱下来的艳粉色外衣,上面还粘着化掉的糖,
确实脏。
他急忙将外衣脱了,反手就扔到了门外。正要往前走,又听路行渊道:
“接着脱。”
“哦。”
想到路行渊有洁癖,他在外面转了一天,外衣确实也不干净。
于是隗泩听话地将自已的外衣也脱了,正要扔在地上,路行渊一个眼神看过来,他又反手扔了出去。
坐在对面树上吃糕点的远山,看不清书房里的情况,就见里面一件衣服,又一件衣服地往外扔。
他嘴巴都忘了合,转头将吃一半的糕点塞进迟雨嘴里,
“快走快走,咱俩换个位置守着。”
迟雨被塞了一嘴糕点,“唔唔唔唔唔。”(这儿挺好的呀)
被远山扯着领子就薅走了。
他们家公子是越来越不背人了。
这会儿好像正气,不该看的可不能看。
书房里,隗泩已经脱的只剩里衣了,手依旧在解着腰间的带子。
榻上路行渊额上青筋直跳,
你说他傻,他还知道跑,知道半路找人换衣服。
你说他不傻,他却对人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可以了。”路行渊道。
此时的隗泩的里衣敞开,露出了胸前经年的伤疤,眼瞅着再不制止,他就要脱得只剩亵裤了。
“哦。”隗泩哦了一声,停下了脱衣服的动作。
古代人真是遭罪,大夏天的还里三层外三层。
他只想着凉快,路行渊叫他脱,他就干脆脱的干净,完全没注意自已现在的行为在古代人眼里是多么的放荡,与勾引无异。
隗泩抬头十分诚恳地望向路行渊,
“公子,小人知错了。”
“错哪了?”
隗泩莫名有种偷跑出去和朋友滚混,被女朋友抓包的错觉,
“错在不该擅自出府,不该天黑了还不回家。”
“还有呢?”路行渊冷着脸问。
“还有……不该穿别人衣裳?”
提到这个,路行渊突然又问:
“你与那人相识?”
隗泩摇头:“不认识。”
“不相识?夫人还与他私语自已相公?”路行渊的语气一下子就变了。
吃个饭的功夫,隗泩都把这茬儿给忘了,路行渊一提,耳根瞬间又红了,
“我……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是什么?”
隗泩头都要地到地底下了,陆行渊却还在追问。
当时那男子不依不饶,他不过瞧见男子穿着打扮,以及看一旁书生的眼神,断定对方是断袖。侍卫眼瞅着就到眼前了,情急之下,他灵机一动便说:
我家相公实在粘人,你衣裳借我,我藏一藏。
男子果然看他如知已,立刻就将衣服脱给了他。
他何曾想到路行渊会出现在那。
现在叫他如何说出口。
路行渊:“说了什么?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