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阳很喜欢那个小企鹅,说来奇怪,男孩子喜欢洋娃娃就好像是有罪的,但偏偏岑淑慎却觉得人类的喜好不应该被架在性别的框架里,就像粉色一开始被认为是一种男性颜色,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变成了一种代表女性的气质,如果你选择粉红色,你要多交一份粉红税,社会对性别角色和性别标签是不断变化和演变的。
也许有一天,洋娃娃又被用来表示男性气概了呢。
岑淑慎啼笑皆非。
她认认真真数了一下自已的小金库——6518,那一份六百多的礼物送出去,上次比赛刚到手的一千块奖金所剩无几,她突然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打点这种比赛,写点伤春悲秋的东西赚点零花钱,手里没钱真的好难受,当惯了手里有相对充足的钱,想买什么买什么的成年人,骤然回到资金都咬在父母手里的高中生,真的有些不习惯。
其实这笔钱对于绝大多数高中生来说,也是很大一笔钱了。
岑?葛朗台?淑慎只进不出,她也不知道鬼使神差地她为什么愿意给·季阳花这么大一笔钱,这小白脸可真会迷惑人,颤着睫毛惨白着脸说委屈,如果换真正童稚的她估计能把家底掏空都奉献出去。
如果说到现在了,岑淑慎还一点都不知道季阳的心思,那是假的,她算是比较迷糊的那种了,但是季阳的喜欢就差写在脸上了,清秀的小帅哥,年轻,学神,竞赛保送……光环一个套一个往他身上叠,说被这样的人喜欢着,心里没有小雀跃那太虚伪了。
但喜欢,她还没长这根筋。
年少的喜欢固然真诚,却又太飘渺。
她又数了一遍钱,成年人的喜欢都在钱上,送个礼物送出了她全部资产的9%,她可真是没恋爱就上脑啊。
她又点了第三遍钱,后知后觉地开始痛苦起来。
岑妈推门进来,岑淑慎敏锐地退出支付宝。
岑妈:“……”
“妈妈又不要你的……你偷偷告诉我,你藏了多少钱了……”岑妈寻思着,她也没亏待过岑淑慎啊,这股抠门劲到底哪里来的。
“哼。”岑淑慎眨巴眨巴眼睛装傻。
“这小葛朗台,瞧瞧你闺女。”岑妈好笑地跟岑爸抱怨。
“精明,像我,骗不走。”岑爸笑眯眯的,也不生气,还抬手在家庭群里发了个红包:“闺女拿着买水果,别饿着……”
“谢谢爸爸。”岑淑慎从善如流,从自已赚钱的成年人到伸手要钱的未成年,她拿得毫不犹豫——这她亲爹,有什么不好意思拿的。
季阳可真是个仔细人,季阳给的回礼既有她本命年的金吊坠、潘多拉的一颗坠子、裙子、领结、洋娃娃,还有一份护肤品套装,价值几乎是翻几倍回来的。
岑淑慎拿着有些烫手。
季阳却含笑看着她:“谢谢你,收着吧。”
岑淑慎总算知道为什么人面对糖衣炮弹会迷糊了,这谁不迷糊啊,又帅又绅士,成绩又好条件又好,礼物又选得合适,心脏像是被风拂过的书页,轻轻摇摆弯折。
“谢谢,我很喜欢。”心照不宣。
很多感情并不是要任其发展的,在什么都给不出承诺的时候,当朋友是大家共同的决定。
*
不知不觉,期末考试自然而然地就到你面前了。
算上这场再经历两场,第四场就是所谓的决定你命运的人生大考了。
真的能决定你的命运吗?
别被所谓的草芥和人雄洗脑了吧?早年的时候大学生珍贵还包分配,唯成绩论确实有一定道理,后来为了缓冲就业压力扩招,每年有成百上千的大学生出来找工作,到那时候又想缓冲一下就业压力,减少社会面的失业人数,那简单,宣传考研,再来一波这个操作,让研究生也不值钱。
如果说学习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赚钱的话,那学历的用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能不能赚钱是由市场决定的,不是你学历越高一定会越吃香,特别是有些应国家需求开展的专业,那些众所周知的天坑专业,什么生物、力学……最终你出来到底能做什么?如果没有科研能力和科研资源,研究生这个入场费到底有没有交的价值?这一切都有待商榷。
想这些事情其实有些过于遥远了,但身处其中,由不得你不卷。
岑淑慎只能老老实实地每天学习。
无用,也有用。
她在数列题里晕头转向,有些羡慕地看着走廊上跑来跑去的同学们,大多数人这个时候是真的开心,等他们踏上工作岗位,十有八九每天都带着疲惫的神色,后悔曾经没有好好学习或者培养出一门可以把老板踢掉的技术,或者后悔曾经跟自已一起玩的,他们家里自有门路才开开心心每天玩,自已是那个愚蠢的小丑。
从而悔不当初。
说这些,真的有些玷污青春了。
可是谁说青春年少的小朋友都什么都不懂,真的都是孩子?
想想高二的孟星河那个“阶级”论,为了什么在学习,不少人,已经很有自已的想法和主见了。
*
说来惭愧,愧对所有重生者,岑淑慎不仅成绩普普通通,竞赛搞不成,也没有回来赚到大钱,倒是拿自已的学业威胁父母定期体检,想来这也算是一件大事了吧。
笔尖不停,流畅的出答案,虽然这样定义普通有一点儿凡尔赛,但在小说主角中,她应该属于最普通的那批人了,什么科研竞赛,对她这种普通人来说还是困难了点,当然她记得她们班班长在高中虽然没搞竞赛,但是后来获得了什么全国大学生高数竞赛一等奖,什么全国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苏省一等奖……本科就跑实验室搞科研搞论文,想来她一直是佩服孟星河的,不是歧视出身,而是什么都没有走到这一步,真的非常优秀和了不起。
脑子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笔尖沙沙沙,写下中华民族的瑰宝。
她的背诵从来不会失分。
窗外,一只鸟儿挂在钢筋铁骨的教学楼上梳理着羽毛,声音鸣啭间展翅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