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巷。
苏潋晴离开后,江晏舟抱着锦盒发呆,里头的墨玉镯和苏潋晴腕子上那个是一对。
“长宁。”
“属下在。”
“好生查查,苏家如何薄待了她。”江晏舟眸色一厉,整个屋子的气氛冷了下来。
若不是寒了心,她怎么用自己的清白换曾经喜欢的人待在牢里。
他找了许多年的人,一度以为已经不在这世上,今儿见着了,却是以那般狼狈之态。一想到这里,江晏舟搓了搓手指,杀意毕露。
长宁道,“大人,抓进诏狱的学子将近一百个,您分批放出消息,只有苏家第一时间送了人过来。”
长宁心道,大人放什么消息不行,怎么说自己喜欢别人的新娘子?口味也太···独特了。
不同的消息代表不同阶层,喜欢新嫁娘的消息是从宫里散出去的,也就是说苏瑞背后的靠山不简单。
舞弊案上至内阁,下到贡院洒扫,都有嫌疑。但透题这种大事,必定是有位高权重的人操纵。因而,江晏舟才用这种法子一层层排除。
“暗中盯着些,莫要打草惊蛇。”
*
天还没亮,苏府上下进进出出,不用想都知道定是苏瑞又想着各种法子打听诏狱的消息。
清洛端着洗漱水进门,见床榻工整,苏潋晴眼下一片乌青,“小姐,奴婢给您梳妆。”
清洛看着铜镜里那张宛若精雕细琢过的模样,平日温婉灵动,此刻却毫无生气,忍不住偷偷抹眼泪。
没一会儿,苏景昭妹妹苏景云怒气冲冲进来,跟着她的侍婢把一碗乌漆麻黑的汤药放在桌上。
苏景云拿鼻孔看人,“我娘让你喝了。”
苏潋晴瞥了一眼便猜到是避子汤,心头一股厌恶。
她没说话,从一堆苏景昭送的花里胡哨的首饰中选了自己从陵川带来的那根玉兰花簪插入发髻。
苏景云见状,指着她鼻子骂,“你还有心思梳妆打扮?”
“被首辅大人玩一次就以为自己能攀高枝了!”
“苏潋晴,你现在就是残花败柳,恶心不尽的女人,怎么还有脸回来!”
“你没救下我哥,怎么不死在外头。”
苏景云才十五岁就能骂出这般恶毒之词!
苏潋晴知道她见不得自己,但从前有苏瑞压着,自己又时常拿好东西送她,苏景云也未曾给过她一次好脸。
苏潋晴只可惜这些年送过去的东西,喂只狗还知道摇尾巴。
清洛听不下去,颤声道,“小姐是为了救公子!”
苏景云插着腰,“我骂错了吗?无耻荡妇有什么资格待在苏府,脏了我们家的屋子!”
“景云小姐···”清洛急得掉眼泪。
苏潋晴不动神色,“你去诏狱和首辅大人的私宅骂,那才叫有本事。”
苏景云一贯就是个窝里横,一听这话哽了一下,“不要脸!”
苏潋晴斜睨她一眼,“没错,逼着别人相救,事后还要泼脏水的,确实不要脸。”
往日无论苏景云怎么挤兑,苏潋晴都不还口,隔日依旧笑呵呵找她说话,今日却怼得她哑口无言。
苏景云拉不下脸,“你说谁呢?”
苏潋晴悠悠挑眉,“我可没指名道姓,景云妹妹非要对号入座,我有什么办法?”
“苏潋晴!”苏景云嗓门拔高,作势要扑过来。
这时婆子在外头喊,“媚姑娘晕倒在佛堂了!”
媚娘是苏景昭房里的丫头,整个苏家都瞒着苏潋晴,直到大婚日子定下,媚娘闹自杀,她才知道媚娘不是普通丫头,早几年就做了苏景昭的通房。
苏景昭承诺日后抬举她做妾室,然而眼看苏潋晴要做正房夫人了,她急了。
苏潋晴当时很意外,明明表哥说只喜欢自己一个,可为了苏家颜面,只能忍下。
从前觉得自己一定能和表哥白头到老,现在想起来当真蠢透了。
苏潋晴换好衣裳去佛堂,苏瑞和妻子赵氏已经到了,大夫正给媚娘看脉。
媚娘生得眉目清秀,一言一行似弱柳扶风。这会儿躺在软塌上,见她过来,弱弱道,“少夫人来了,恕奴婢不能给您请安。”
苏潋晴还没开口,苏景云愤然道,“媚娘自哥哥出事就跪在佛前祈求,整整一日一夜,水米未进,昏倒在佛堂。”
“不像有些人还能睡的着,顾得上梳洗打扮。”
媚娘吸了吸鼻子,“怪奴婢无能,若能代替少夫人就好了,少爷知道少夫人受了这么大委屈,一定很难过。”
这话说进赵氏心里,自从知道苏潋晴去过了锦云巷,赵氏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苏瑞听着也烦,“那得景昭能好端端回来才行!”
赵氏拍了拍媚娘手背,“好孩子,你好好歇着。”
媚娘眼角滚着泪,“老爷、夫人,少爷什么时候能回来?”
苏瑞拧着眉,扫了苏潋晴一眼,“还没消息,再等等吧。”
话音刚落,出去打探消息的家奴回来了,说是和苏景昭同窗交好的李公子被抄家了。
苏瑞和赵氏当下就腿软了。
苏瑞拉着他衣襟,眼珠子都快出来了,“孙千户可有说景昭怎么样?”
家奴摸了摸头上的汗,咧出个笑,“孙千户说少爷没事,今儿能有一盏茶的功夫让少夫人去探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