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发临近年关,节日气氛越发浓郁,或许正因为人族只有短短百载的寿数,他们更懂得珍惜时光,他们同亲人爱人一起庆贺每一个值得庆贺的节日。
这个是防风邶在西炎自已的别院,不大却也是个二进的小园子,里面景致很是别致,小桥流水,假山亭廊,最绝的是有片梅林,花开的红艳艳的,为万物萧瑟的冬季增添了一抹艳色。
防风邶出门办事了,却不方便带她,三娘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斜靠在绳索上,有一下无一下的荡着。
突然前院传来一阵热闹的声音,三娘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她在这里也住了快几个月了,除了两个打扫的蒙面人,再没见过其他人,可是有客上门?
三娘站起身来,听得不甚真切,她疑惑的走了过去,远远就看见一个身着水红色衣衫的女子,在哪里指挥着下人放置什么东西,容颜姝丽,周身气度一看便知道是上位者,饶是三娘见过不少美人儿,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很美的女子。
三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待,但是还是主动上前打个招呼:“姑娘可是找防风邶的?他如今有事外出了,不在家!”
防风意映也很是惊讶,自已这二哥风流倜傥,为人又浪荡,没想到也会做起这金屋藏娇的事?往日里在外如何万花丛中过,从来没带姑娘回家的。
打量了一下这姑娘,长的颇为普通,目前看起来平平无奇无甚特别之处,不知自已二哥究竟看上她哪一点了?虽好奇,却无半点轻视之意。
良好的教养让她也笑着周全:“姑娘,防风邶是我二哥,我是防风氏嫡小姐防风意映。”
三娘这才反应过来,他听防风邶说过,防风邶在防风家不受重视,但独跟他这个妹妹关系颇好。防风邶失踪那些年,多亏了防风意映这个妹妹打点。
三娘对她感观颇好:“原是防风小姐,我叫姚三娘,就是一个平头百姓,不过你不是在青丘吗?怎么会来西炎?”神情不卑不亢,没有因为他是氏族嫡女而胆怯。
防风意映也在观察她的神情举止,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奴颜屈膝。防风意映也挺喜欢她的,有些人你一见便知气场合不合。
“年底了,青丘需要查账,而西炎的账颇为复杂,我需得亲自来一趟,到时听说二哥回来了,因此来见见他!”防风意映微笑的回道。
“原来如此,不过他可能还有些时间才会回来,你需得等一等了!”
“无妨!左右都要待几天!”
待下人放好东西,禀明防风意映之后,便让他们退下来。
“防风小姐不妨跟我去后院赏赏梅!”三娘真诚邀请道。
防风意映欣然应邀而往。丝毫没有架子。
防风意映也挺好奇的,疑惑的问道:“姚姑娘是如何认识我二哥的?”
“哦,因缘巧合之下认识的,他很好!”三娘没有细说,防风意映立刻便不再追问。
“原来如此!”但是没见过二人相处的场面,她虽不知道,但是能从姚姑娘的只言片语下,感受到流露出的丝丝情谊,非动情之人不可理解的。
“防风小姐,你同邶是兄妹,你可能跟我讲讲他的事?我知道虽然有些冒昧!”三娘似有些不好意思。
“嗯?二哥没同你讲过吗?”防风意映有些惊讶,这姑娘都住自已二哥家里了,怎么会来问自已呢?
“讲过一些,但是只是囫囵说了个大概!”三娘垂眸有些低落。
防风邶或者说是相柳多骄傲的人啊?情绪都深埋于心,除非他自已愿意,谁能撬开他的嘴?
二人走到后院的亭子里,亭子里支了个火炉,上面烧着壶水,咕嘟咕嘟的,已经烧开了。
防风意映多聪明啊,立刻就猜到了二哥的想法了。
二人围坐在炉前,三娘给防风意映倒了杯水,然后见她有些懵了,这才反应过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并非风雅之人,着实不太喜欢茶,忘了你了!”
防风意映素日里结交之人无一不是工于心计,胸有城府之人,倒是很少见到如此单纯直白之人了,她大概知道自已二哥看上这个姑娘那一点了。
她真诚的笑了笑:“无妨的,我都可以的!”
三娘还是从旁边的茶罐中取出些茶叶,不太熟练的泡茶,防风意映见状立即替她解围:“你我二人初次见面,你尝尝我泡茶的手艺如何?”
三娘立即微笑的递给她,只见她一套行云流水,真不愧是氏族出来的名门闺秀!
一杯颜色浓郁的茶就放倒三娘面前:不得不佩服“尝尝?”
三娘看了一眼,此茶颜色红浓透亮,香气纯正,味道醇厚,爽口回甘,苦涩味渐失。饶是她这种不爱喝茶的人也不得不感叹这是个很优秀的女子,见微知著,一个人如何可以从一件件小事中表现出来。
“你真厉害!”三娘由衷的佩服。
防风意映见状微微一笑,端庄大气:“我二哥也爱喝茶的!”
三娘微微一笑,并不接话,相柳不会因为她不喜欢一物,就要强迫她去接受他。
“我二哥早些年是真的不成器,他母亲出生不太好,因此幼时过的也不太好,他年少也还染了卢稚恶习,身负巨债又无力偿还,后来去了极北之地,几十年也没什么音讯,我们大家都以为他葬身极北之地了,没想到他如此厉害,带了几千冰晶回家了!这才得到家里重视,可是二哥的母亲生病数载了,二哥这次回来,不像以前那般不着边际,殷勤侍奉,几年如一日,从未有过懈怠,直到二哥的母亲含笑而逝,无人不赞谈他孝顺。”
三娘盯着前面冒着热气的茶杯,轻轻低喃道:“原来如此!”
相柳出生便无父无母,这短时间的亲情让他才知道有母亲是什么样子的吧!因此他格外珍惜,尽管知道自已这些都是别人的,他是不是也在想,至少有片刻是属于他的?至少在防风邶这个身份上,再没有任何枷锁,尽情的享受人生,游戏人间,却不沉迷红尘,活的清楚又明白。
防风意映笑着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我二哥虽然为人风流潇洒,但是洁身自好,在外边绝对没有乱来!”似在替他解释。
三娘一听,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也很高兴,无论如何,防风意映也是真的在乎这个二哥的,再说他哪有的人,她相信他也不会乱来的。
“我知道的!”三娘看着防风意映,真挚的笑道。
防风家族有大哥,也无需二哥为家族做什么牺牲。防风意映喝了一杯茶,继续观察这个女子。言语之间感觉他们二人并不是那么熟稔,但又异常的和谐,很矛盾。
两个女子围炉煮茶,两人脾性相投,防风意映也感觉和她相处异常的轻松。不知不觉二人就聊了一下午。
防风邶回家就见到了防风意映,颇为意外,带着痞笑的走过去,漫不经心的戏谑道:“小妹,许久未见了,可是想二哥了?”
防风意映闻声转过身来,就见到许久未见的二哥,挑了挑眉回击道:“二哥如今越发丰神俊朗了,可是又认识了不少妹妹?”
“小妹这玩笑可不好笑啊!”他背着手晃到二人旁边坐下,自已给自已倒了一杯茶,怡然自得。
防风意映笑了笑认真的说:“二哥,快过年了,你还是不回家吗?”
“不回了,老爷子看到我又不顺眼,我何必要去招人烦呢?倒是小妹如何了?”他靠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防风意映见状也不好相劝,他和家里的结,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解得开的:“多谢二哥关怀,我还好!只是还是没找到璟的下落!”
防风邶看了她一眼:“小妹,狐狸家没什么好人,守心!再不行回家有大哥替你担着,你无需想太多!”
“二哥,你这番话要是被大哥知道了不得气死啊!”防风意映有些好笑的看着防风邶,身系两族利益,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全身而退。再说她还有重要的事,非要留在那里不可!
三娘默默的看着熟稔的二人,很羡慕又高兴。
二人叙旧之后,防风意映有些调侃的看着防风邶:“我竟不知二哥何时藏起来一个美娇娥了!”
防风邶看了一眼三娘,满眼笑意:“这不刚藏,就被你撞见了?”
三娘不好意思的悄悄移脚踩了防风邶一脚,示意他别那么明目张胆的。防风邶脸色都没变一下,满脸笑意。
防风意映嘴角含笑的看着二人的交锋,心里也大致有个底了,姚三娘虽然无家世,但是为人淡泊又通透,不圆滑却真诚。若是要嫁自已二哥,只怕是父亲那关不太好过。
防风意映放下茶杯,笑道:“二哥,三娘,我得先告辞了,最近几日还有点忙,忙完我再找你们!”
三娘站了起来,有点恋恋不舍:“怎么也不多留一段时间,下次早点来,我们一起玩儿!”
防风意映嘴角含笑:“下次有时间一定拜访,此次见面长促,咱们再聊!”
三娘和防风邶都起身相送,并嘱咐下次再聚。走到大门外防风意映才想起:“二哥,今日我来给你带了些东西,放在你库房了!记得看一看!”
防风邶眼里含笑:“好!路上小心!”
二人目送防风意映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回去。
两人并肩而行,三娘轻轻问道:“事情可顺利?”
“嗯!只是过两日我还得出门办事!”
“无妨,我等你!”
“嗯!”
夜色已黑,廊下的灯烛微微摇晃,将二人的背影拉得长长的,混若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