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安安一直都希望宗辰瑄能尽快恢复。
蛊毒其实已经解了,玄清灵诀在解毒这方面的优势无可比拟,但宗辰瑄的经脉受损太大。
不仅是腿部,更是全身经脉以及脏器都受损严重。
聂安安知道,这种问题不能操之过急,但她之前为宗辰瑄精心调配的药方,药效比预期低很多。宴会前的这几日,她都在黎王府内翻找医书,希望从玄鉴大陆本土医学发展中,得到一点灵感。
宗辰瑄,则依旧为张太师的案子布局,之前布下的诱饵,已经有鱼儿上钩了。
他本以为咬钩的是端王那边的人,没想到是大皇子,但有收获就是好事。他已经布置妥当,等到这场中秋宫宴过去,他就让大理寺上折子,写明人证物证,禀告查案进度。
预计大皇子是逃不过这场劫难了。
中秋宫宴前日,宗辰瑄带来一个跟聂安安有关的消息,威国公府的夫人路氏病故,威国公伤心欲绝也病倒数日,但于昨日已经痊愈,今日已能正常与府中客人见面了。
宗辰瑄状似无意地问道:“爱妃知道,什么病症能发作月余就使人毙命吗?”
“我是大夫可不是算命先生,谁知道他们染的什么病。”
聂安安神色古怪地看了宗辰瑄一眼,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这事说来本就蹊跷,她确信大婚前日就在威国公和路氏的房间中下了毒,虽然不是立即让人毙命的毒药,但也绝不可能拖一月的时间。
更不可能一个死去,一个还能痊愈。
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威国公找到了能解毒的大夫,他的毒已然解了才能痊愈。
到底是何方高人,能解她下的毒?
聂安安垂眸深思,宗辰瑄在旁观察她的神色,却并未点破心中的怀疑。
是的,目前只是怀疑而已,他只是想到聂安安曾对端王怀有杀意,既然端王都是如此,那么路氏和威国公,这两个曾经忽视甚至欺辱过聂安安的人,她又怎么可能放过呢。
不过聂安安不说就算了,他若是查出什么东西,好生遮掩了便是。
如此,转眼到了宴会当日。
宗辰瑄身穿亲王规制的青色礼服,坐在府门口等待,宴会对家眷的装束其实没什么要求,庄重些就好,聂安安本来想随便穿件正式些的裙子,但宗辰瑄早就让人送来了定制的衣裙。
并非青色,而是翠绿与鹅黄的配色,这种配色在年轻女眷中很受欢迎,这件衣裙则更为繁复华丽。
很好,很符合宗辰瑄的审美。
中秋宫宴是晚宴,在皇宫东南边的庆云殿举办,殿外有个很大的池塘,夏日的荷花还在盛放,水上回廊蜿蜒曲折,连接着几处亭台楼阁,沿路都有侍卫或是宫女等候,以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问题。
马车停在宫外,聂安安带着画月,宗辰瑄带着落一,四人在宫女的引领下往庆云殿而去。
此时已经来了许多宾客,文武官员带着自已的家眷,边走边与人攀谈,言语之间气氛极为融洽。
不管他们官阶几品,不管曾经是否结下仇怨,今夜他们都是大夏国最体面的那群人。
举目四望,一派祥和景象。
在热闹的交谈声中,轮椅转动的声音就显得十分突兀。
众人回身望去,看到居然是两年未见的黎王殿下!他们大多也只听说,黎王前几日为了给王妃出头亲自去了趟玲珑阁,并未真的当场看到。如今亲眼见到黎王,才惊觉世事变迁,仅仅两年已是沧海桑田。
“见过黎王殿下,王妃娘娘。”
这些臣子人心各异,即便已经在几位皇子中选了人站队,也不会有人蠢到此时给黎王难堪。
宗辰瑄点了点头算是回礼,而后竟然什么场面话都没说,就这么往庆云殿而去。
聂安安在旁边看得心中惊讶,宗辰瑄对那些臣子如此冷淡,怕不是会让人觉得孤僻倨傲。但这方面也不用她来操心,以宗辰瑄往日的好名声,他再折腾也坏不到哪里去,不与人交谈还清净些。
宗辰瑄一行四人进了殿中。
殿中空间极大,内宽而外窄,中间宽阔处是歌舞表演的地方,四周至门边按照身份品阶排列座次。
以往每次皇帝大宴群臣就是在庆云殿,只是这次,宫宴最前方,还划出了北疆使者的席位。
宗辰瑄环顾四周,在宫女的引领下前往皇子的席位。
皇子的席位自然也在最前面,按照排行分列两侧,皇帝那个最高的位置下,左侧排了三个位置,右侧排了四个位置,左侧的上首坐着大皇子,宗辰瑄的席位就在大皇子旁边。
宗辰瑄称了声:“大哥。”
宗阙则有些心不在焉,放下酒杯后才应了声:“是三弟啊……”
两人的寒暄到此为止,聂安安往那边看了一眼,宴会都还没开始,宗阙居然已是微醺的状态。
他旁边的大皇子妃也是绷着脸,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不愉快。
聂安安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宗辰瑄已经将剥了颗葡萄递过来了:“你今夏曾说府中冰镇葡萄好吃,那尝尝这个,宫宴上的葡萄需剥皮更好,比起王府中的葡萄,滋味或许更好些。”
咱们威严华贵的黎王殿下,居然这般体贴?
聂安安有些犹疑,但一颗葡萄而已,剥都剥了还送到嘴边,她顺势也就张嘴吃了。
果肉紧致,清甜爽口,很甜。
滋味也没有多特别,但应该确实是稀少的品种,比之王府中的葡萄,果皮更黑,果香更加浓郁。
“确实不错。”聂安安给出好评。
宗辰瑄收敛笑意,又开始给他介绍桌上的每样点心,不仅仅是曾经尝过,觉得好不好吃这么简单。聂安安怀疑宗辰瑄在这方面有下过功夫,连点心样式的来历,制作方法和特殊之处,都十分清楚。
“王爷这么了解?”
宗辰瑄目光悠远深长:“不过是看了些书罢了,年少时也确实亲手做过。”
宗辰瑄年少那会还是太子吧,文武双全还会做点心,这位大哥十项全能么?
聂安安微微叹了口气,目光也深远起来。
宗辰瑄年少时是如此,她前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他是作为储君,自已则是作为未来的家主。
突然对宗辰瑄产生了某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但前世已成过往,也不好对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