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的行人见白新柔如此凄惨的模样,皆劝慰道:“姑娘有什么事不能说开了。你看她这般定是过苦了。”
但待云素看向他时,他又说不出话了,因为云素脸彻底冷下来。
被围观看戏固然丢脸,但她此刻更愤怒。
白新柔如果挑衅到底亦或是装看不见都可以,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在众人面前用哭泣给她施压。
云素气极嗤笑,她弯下腰勾起泪眼纵横的少女下巴道:“你在求我原谅你还是在逼我呢?”
白新柔一怔,倏而艰涩开口:“大师姐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我只求寻得一处庇护之所。”
云素直起身,使了个法力慢条斯理清洗刚碰过白新柔的手指,“如果你是和我讲条件那就站起来,跪在地上我只会更看不起你。”
白新柔的头因为失了力垂落,掩盖住她脆弱的神色。
围观的人见此又想开口说些什么,被云素冷冷的眼风一扫又讪讪闭嘴。
这漂亮女娃子的眼神竟然这么凶!
云素冷漠等了半晌见白新柔迟迟未动终于失了耐心,裙摆微转,眼看着就要离开白新柔的视线了。
“云素,等等。”白新柔以手擦面从地上站起来,微红的眼扫过周围的人说:“我想好好和你谈谈。”
云素也不再难为她,拉着她走入了无人小巷。
她也很好奇剧情中依附夏侯诩的白莲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说吧。”微透入巷口的阳光堪堪照亮云素半边身子。
白新柔惴惴不安,疑心这不会只是一场云素的羞辱,可云素平静的话语又安抚她,她说:“说到底我还是该和你说声抱歉,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
“但如果重来一次我可能还会这么做。”
“为什么?”云素手里折着一张从白新柔摊子上顺着的一张纸,没瞧她。
“因为我想过得更好。”白新柔苦笑,又慌忙解释:“我没有要你同情的意思,只是确实只有大宗门能护着我。”
“我只是个凡间困顿于后府宅院中的女子,我家妻妾处得很不和平,我更是妾生女。”
“我憎恶这样子,若是嫁个凡夫不受管束也好,可偏偏我也被人瞧上了。”白新柔笑了一声,但尽是低落情绪。
“我家权势不错,对方更是权势滔天,对方是有正妻了,对我还是见色起意,我一点也不愿困于院墙之内争吵。”她话语顿了下见云素仍平静折纸,又道:“所以我逃了,逃出从小长到大的府邸,逃到广寒宗。”
“他们早查到我在广寒宗,但不敢来找我,因为仙门和凡家是有天壤之别的。”
“可是不够啊,我不能一辈子不下广寒宗,所以我必须找个依靠。”
云素折出个栩栩如生的千纸鹤,这应当是她年少时寻师长学的,多年不折有些生疏了,“所以你找上有未婚妻的夏侯诩?”
白新柔也觉得自已可笑,兜兜转转还是和别人争风吃醋。
可她找不到别的能接近的有修为有权势之人了。
她不是没考虑云素,可云素那副为夏侯诩疯魔极为不靠谱的样子又让她打消念头。
“我被逐出师门他们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们来找我了。我好歹是个炼气修士成功逃了几次,但这次他们雇了修士来抓我了。”白新柔说着说着眼里就染了绝望,“我要被抓到了。”
“所以,云素你相信我,我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你能护我或者让我呆在广寒宗就行,你是元婴修士很厉害的。”
云素轻啧:“你这不是又把自已困在广寒宗了吗?”
“这次我会努力修炼的,在外面奔波逃亡我为了生存已经精疲力尽了。”白新柔眼里的红血丝不是刚才哭出来的,而是硬生生不敢合眼熬出来的。
云素牵起白新柔攥成拳头的手,巧劲一使便将千纸鹤放入她的手心,她说:“青梧峰缺个照顾生灵的女使。”
青梧峰有无数自生出灵智的生灵,自然是灵力充沛极易修炼。上面的生灵哪需要照顾,需要被照顾的另有其人。
白新柔愣愣地看向掌心,她想露出笑容却搞得比哭还难看。
“但也不是随便招的,你先替我做件事。”云素话锋一转,定定地看着白新柔。
“什么都可以。”白新柔小心地收起千纸鹤,轻声回。
云素轻笑:“不是什么大事,今日晚上你卖灯笼的时候若在这条街看到夏侯诩,把灵力注入千纸鹤传讯于我就好。”
按理说炼气修士远距离难以顺畅沟通高境界修士,但是依托对方的信物只需要注入灵力就能传讯了。
白新柔有些失落,原来千纸鹤只是信物。
素白裙角淹没在巷口熙攘人群中,白新柔也从被屋檐遮挡而形成的阴暗处走出。
云素见天日尚早,估摸着离夜间热闹时候还有些时间便去就近的客栈要了间房。
夏侯诩已经元婴初期还得了大能传承,她也不能落下,不仅得修行其他术法还得提升修为。
把燃着小小火焰的圆灯置于桌上,云素则脱鞋在床上盘腿吸取人面竹灵力。
人面竹留着的效用只有隐蔽气息,帮过她几回,但关键时候也不够用,将其纳为修为更合算。
待夜幕低垂,房间中只余一盏微弱的灯火之际云素才睁开眼眸。
这一颗妖丹下去,虽然没有提升境界但也巩固了不少。
云素换了一身衣服,拾起桌角的圆灯便走出门。
临走前还不忘嘱咐掌柜给她留门,她也不知夜里什么时候回来,但总不能夜宿街头。
掌柜见云素飘然若仙女的白裙已是换作俊洒如侠客的黑袍眼底闪过惊艳。
他估计自已此生难忘这等美貌之人,别说留门便是他这客栈彻夜开着也成。
中秋圆夜,无论是点点繁星还是明朗圆月都不如街路市集悬着的灯笼抓人眼球。
云素乘着瓜果糕点酒香一路游荡下去,单单走了几个铺子云素不仅嘴巴塞了几个月饼糕点,手里拿着好几个样式活泼灯笼,就说怀里还兜着盆草——她见之有缘,打算栽回青梧峰,说不定能生出来灵智。
“云姑娘,夏侯诩在我摊子附近。”彼时云素手里刚好奇接过摊主的酒嗅闻。此酒香浓烈,摊主更是号称仙人醉。
接到白新柔的传讯,云素果断停止漫无目的地乱晃,把酒坛一搁,来不及和摊主告别就灵活跃过推搡的人群,眨眼间就来到白新柔眼前。
她把手里怀里的东西往白新柔的摊子一放,转头谨慎四望:“哪里?”
白新柔见她通体黑服,再一想到夏侯诩方才有红颜相伴便疑心她是去抓奸的。
于是她贴心地从隔壁摊子摸了个面具递给云素,小心回道:“往北边走了,估摸没走几步路。”
云素顺手接过个丑面具,当下就蹙起眉。但思量些许还是带上了,她是去偷窥跟踪的,还是小心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