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素的哥哥确实不在这群乞丐中,萧轻竹便发了些伤药让人给请出去了。
“夫人,老爷回来了。”
医馆里的大夫诊治了一番,结果夏侯诩只是睡着了。
现下睡饱了自然回府了。
萧轻竹听得嗤笑一声,独自向书房走去,离开时还不忘轻声安慰云素:“云姑娘,我明日便给你些盘缠,你回山里就不要出来了。”
云素乖巧应答:“好。”
在医馆睡了一番,夏侯诩现在异常清醒,故而就来了书房,刚想叫下人把谢氏兄妹唤来识字,却见到了来势汹汹的妻子。
夏侯诩还没来得及愧对妻子的事,见她来此,只是皱眉道:“怎么了吗?”
萧轻竹满腔的愤怒在看到夏侯诩那一刻已经平静下来了,原来这个人没有闪光点后是这么普通平凡,甚至让她无法在意。
她淡声道:“我们和离吧。”
夏侯诩猝然起身,一掌拍响书桌,他不可置信道:“什么!发生了什么?”
萧轻竹:“你自已做了什么事不清楚?客房那个姑娘哪来的?”
夏侯诩叫苦不迭:“她是来学认字的。”
萧轻竹反问:“你就是用这个理由把她骗过来的?”
“我哪骗她了?”
萧轻竹的眸子只余失望,失望自已才看清眼前人。
“敢做不敢认吗?你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吗?”
夏侯诩确实有,但他哪敢认,只说:“没有,我们之前只有几面之缘。”
萧轻竹也不想多费口舌,离开书房道:“明日我会告知父亲我的打算。”
这下夏侯诩真的慌了,就凭他一个人在书院教书哪撑得起一家人在县城的花费。
“轻竹,我真没有对不起你的事。”
“你不只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你连别人兄长都打。”萧轻竹觉得异常疲惫,顿了一下又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罢她不再顾及夏侯诩的大呼小叫,转身离去。
夏侯诩本想追去,再一次听到“笃笃笃”声,僵硬转头,只见书房窗后露出个言笑晏晏的少女。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乱说了什么?”夏侯诩大步走到窗前,疯癫开口。
云素仍然温和地笑着,下一瞬就被夏侯诩揪住红色衣领、愤怒地摇晃。
夏侯诩摇着摇着察觉不对,他手里的少女不知何时挣脱了出去,只余几根红毛在掌心中。
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云素竟化为本相,不是小红狐,而是龇着牙的巨狐。
夏侯诩一下子就倒在地上,一双腿扑腾地往后退,嘴里叫喊着:“来人啊,有妖怪啊!”
其他下人早就跑开了,哪里管得了这明日又回乡野的村夫。
云素狞笑两声,张开獠牙,一下子把夏侯诩咬进口中,咬得嘎嘣脆。
书生想不到,一片欣欣向荣的人生怎么会瞬间跌落谷底。
所以书生出来了,他对着云素说:“为什么这么做?你不爱他吗?”
云素的狐狸嘴还留有些血迹,餍足道:“我为什么爱他?”
“他把从岭晓山带出来了,让你见识热闹的凡世间,为什么不爱他?”
云素咯咯笑:“你管这叫爱?我猜你根本没追回狐狸。”
书生的模样骤然凶狠,他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破坏我的美满生活。”
幻境中所有的人物都是基于故事原本脉络,白鹿这个形象也不是凭空出现了。
依云素猜想,有白鹿在身旁,怎么说狐狸也不会被书生卖了还帮他数钱。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
就像碧落秘境中的三尾妖狐是虚影,幻境结束的赌约也是假的。
三尾妖狐不是夏侯诩一个金丹和元婴的她能够对付的。当时她疑惑,现在看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此处从来不是什么书生和狐狸的合葬之处,而是一个化神修士在碧落秘境的陨落之地。
剧情中破幻境的结局是假的,如果能顺书生心意,那他确实不吝啬传承。
但一旦出了差错,就会如现在这样,毫不犹豫地攻击入境之人。
书生猛然发难,一张脸变得悚然诡异,动作之间,竟变成半人半狐的怪物。
元婴初期的云素也许对上已死的化神修士有些勉强,但如果再加上元婴大圆满的萧轻竹呢?
幻境之中的人自书生出来就已醒来,比方说赶到她身边的萧轻竹,又比方说蹲在墙头看戏的贼——谢鹤。
月圆之夜,云素的实力更甚。
狐狸之身已褪,红衣渐染成白雾,被照在盈盈月光之下。
一身繁杂衣裙的萧轻竹换回利索的黑衣,持剑向前刺去。
可怜的书生以为自已还是化神大能,以兽形扑咬过来。
他一下就咬住了云素的头颅,本欲自满,却见少女安然无恙地站立远处。
“怎会?!”
只见他口中的是夏侯诩的尸躯!
萧轻竹的利剑破空而出,银光蒙躯。
书生躲闪不及,只能张大獠牙,伺机吞噬,但萧轻竹被月华之力守护,他伤不得分毫。
萧轻竹的剑刺穿书生的喉咙,也刺消他留在人间的最后一抹执念。
“小狐狸,如果我当初没有伤害你,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了?”
云素上前,和萧轻竹同握一柄剑,将剑推入更深处。
剑身染血,反照出她冷厉的眼眸,她说:“她只是被你骗来了,终究会走的。”
书生没有回答,因为他已经彻底灰飞烟灭,说不出半分话语。
半人半兽的怪物不在,于空中七零八碎地掉落了很多东西,有书卷、功法、狐狸毛……
云素耻笑一声,临死前还在假装自已的深情,真是令人作呕。
地动山摇,星辰坠落,这幻境终于是塌了。
从幻境出来,夏侯诩就呕了口血,昏倒在地、生死不知,谢鹤出于人道主义前去给他喂了颗补血丹就不再管了。
谢鹤来到云素身前,夸赞道:“大师姐好厉害,一下子就灭了那怪物。”
萧轻竹拿剑柄戳了戳他道:“喂,你小子是没看到我吗?”
“萧师姐也厉害。”
萧轻竹觉得自已手有点痒,低声和云素细语:“我怎么感觉他在敷衍我?”
云素认真地观察了一番,肯定道:“应该就是。”
萧轻竹刚想打笑回去,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迅速开口:“我哥的血缘印记动了,我要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