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事成?”姜晚眉梢已挑,难不成这位得道的居士,还通术法不成。
那汉子挠挠脑袋,说自已也不甚清楚,“传言曾有信众求子多年不得,幸运得了青莲居士的保佑后,竟是三年抱俩,子女运昌隆呢!这可不就是心想事成?!”
姜晚却是不信,这生孩子靠的是天时地利,更是要靠女子怀胎十月,哪里会是得了保佑便顺遂的?
不用她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仍是一片信服,“青莲居士果真佛法高深,令人神往啊!”
汉子得了鼓励,道了句那是,“待会我就要去乐善寺聆听居士讲经,说不定也能得些机缘,实现心中愿望呢,贤弟要不要同去?”
姜晚摇摇头,一指桌子上晶莹剔透的红烧肘子,“原先不知有居士讲经的盛会,不小心食了肉,只能下月了……”
不想那汉子却一摆手,说不妨事,“居士早说过,佛法万千,包罗万象,便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嗝!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你瞧为兄也是饮过这忘忧汤的!”
姜晚闻言,更觉得那青莲居士似乎是不怎么靠谱的。
她曾听吴先生提起关于高僧开坛讲经的盛况,不仅是讲经的僧人,还是现场的信众,俱是要提前七日斋戒焚香,绝不可碰半点荤腥,更别说喝得醉醺醺的。
试想,那青莲居士高坐台上,给一群喝得醉醺醺的酒蒙子讲经,该是也点化不开那一个个混沌眩晕的脑子的。
于是,当跟那汉子在品珍楼门口拜别,姜晚微笑看他迈着一步三晃的步伐,向那乐善寺走去后,毫不犹豫转身向相反方向走去。
小桃倒是有些好奇,“姑娘从前最喜看热闹,今日不过去瞧瞧?”
姜晚摇头,“没兴趣。”
从前在南州时看热闹,是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已都能全身而退,可眼下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绝不可轻易涉险。
小桃有些惊讶,从前于氏在时常叮嘱女儿,做任何事都要往前往后各想三步,那时姑娘都是随口附和,像是半点没听进去似的,不想姑娘都是听了进去的……
小桃一时有些感慨,眼眶微微发热,心中默念着:姑娘行事稳重,并非鲁莽不计后果的,姨娘在天之灵,也能放心了。
姜晚不打算去看热闹,可热闹却主动找上她了。
就在往跟乐善寺相反方向走过半条街时,突然前方人群中爆发一阵欢呼,接着便见潮水似的人群疯狂向姜晚的方向狂奔,口中高喊青莲居士,手里拿着各色花环和包裹,瞧着像是要送给偶像的礼物……
面对突发状况,姜晚和小桃一时都有些发懵,幸亏小林哥眼疾手快,拉着两人躲进路边的店面里,才免于被撞到的危险。
小桃晃过神来,第一时间查看姜晚的情况,把她从上到下地打量一遍,见无异样才长舒一口气,“这什么青莲居士……信众竟比入了邪教还要疯狂!险些伤了姑娘!”
大白天的,如疯魔了一般!
姜晚不出声,蹙眉望向人群跑过的另一侧街边,只见人似是被撞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向前爬着,似乎极力要抓住些什么。
虽然离得远看得不甚清楚,不知道那人到底在做什么,可远远一眼,便直觉十分痛苦……
姜晚来不及想别的,提起裙摆便飞奔过去。
待走得近了才看清,那是个表情极其痛苦的年轻妇人,表情苍白,一手捂着喉咙,另一只手则拼命向不远处的荷包伸着,嘴里含混不清喊着:“药……药……”
姜晚飞速向前两步,将那荷包抓起递给妇人,“你要的可是这个?”
那妇人来不及回应,紧紧抓住那荷包,放在鼻息间,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后,终于逐渐平静下来,感激地看向姜晚,“多谢……多谢公子搭救之恩……”
妇人的脸色惨白,大汗淋漓,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额前碎发尽被打湿,胡乱贴在皮肤上,狼狈极了。
想到自已的男子装扮,姜晚让小桃扶起妇人,“夫人家住何处,既是身子不适该早些回家才是……”
“我……我……”妇人太过虚弱,竟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见妇人穿戴不凡,该是哪个富户的家眷,可四周除了那群呼啸而去的狂热“青莲粉”,哪里有旁人?
如果留妇人一个在街面上,碰上些坏人又是不妥……
姜晚很快有了决断,“先带她回客栈吧。”
自已虽是扮作男子,但到底女儿身,即便日后这妇人的夫家问起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安顿好妇人后,姜晚寻了客栈的伙计,给了三十文打赏,吩咐他去找个郎中来。
有外快赚的伙计腿脚很利落,郎中很快上门了。
“目胀睛突,面色苍白,唇甲青紫,汗出似脱……”老郎中捋着胡须,说这妇人是哮症发作了,又拿过那荷包一嗅,更加肯定推论。
“这哮喘之症,短息倚肩,发作时呼吸困难,窒息之危,幸好有这五石散对症,现已是没什么危险了,待会按我的方子抓药,吃些固本培元的药汤,再好生养着便是。”
小桃引着郎中去开方子,姜晚则在床前坐下。
刚才慌乱中,不曾仔细瞧过,现下安静下来才发现,这妇人生得貌美极了,虽此时双眼紧闭着,但看柳眉如黛,琼鼻朱唇,便知其相貌非凡。
妇人的皮肤并非寻常女子似的雪白,反而是微微的小麦色,再配上英气的眉峰,更有一番独特气质……
正想着,那妇人幽幽转醒,当看向姜晚的目光从虚无转为清澈时,不知从何处竟抽出一把匕首,“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