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才人胜券在握,众人果然顺着她的引导,说出她准备好的剧本。
由大家自已推测出结论,比她自已说出来效果好得多,还能少几分嫌疑。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原本要指认亲眼看到问星辰推问宝林落水的那人,今早忽然不知所踪,搞得她都来不及再安排别人,就被皇后传了过来。
颖才人有些不安,为免夜长梦多,她不得不主动加速一下此事的进展。
现在只需皇后一声令下,问星辰进了慎刑司,不信她不会屈打成招。
此时的皇后,正听宫女对她耳语着什么。
问星辰看时机差不多,该她发挥了,她刚酝酿好眼泪,却见主位上的皇后开口道。
“不急,还有件事也跟这两个宫女有关,待一并搞清楚,再行处置也不迟。”
只见皇后身边的大太监田福从殿外走了进来,汇报起了今日出事的另一人。
苏美人身边,为苏美人穿衣上妆的小宫女,其手指和苏美人的脸一样,出现了溃烂之症。
这才查出来,是昨日司衣司送来的衣裳领口袖口等位置沾了霓云花粉,苏美人的宫女服侍其穿衣时沾到了手上,随后为苏美人上妆时手指又沾了妆粉,二者混合后产生了毒素,涂抹在苏美人的脸上才导致溃烂。
且苏美人近几月用的妆粉是新配方,只有苏美人的妆粉配霓云花才会起反应,显然是有人特意针对。
司衣司的人说,这些衣物都是由杂务局洗净,送来后由司衣司检查,若衣裳完好且清洁度合格,就会等各位小主派人来取。
这件沾了花粉的衣裳,正是昨日杂务局送去的。
霓云花粉被人嵌在绣纹略有凹凸的同色刺绣里,不易看出,气味与洗衣用的胰子气味比较相似,不易分辨。
他们没有检查出问题,这个过程,是许多人一起参与的,彼此都能作证,没人能做手脚。
后来苏美人的宫女玉碗就按时间取走了,玉碗是苏美人陪嫁心腹,因此怀疑是衣裳送入司衣司时就有问题。
“皇后娘娘,司衣司做事如此不仔细,竟能让人钻了空子,必须严惩,不然以后大家连件衣裳都不敢穿了。”
秦美人现在十分庆幸自已没有穿昨日送来的那件衣裳,回去可得赶紧让人查查。
“六局的人做事自然不能如此大意,只怕是司衣司受了谁的意,大开方便之门呢。”
贤妃语气轻柔,却点出了大家都想到但不敢说的事。
谁在各处宫人中还没有点自已安插的人手呢,万一因此事真惹得皇后娘娘彻查,保不齐就查到自已身上了,贤妃竟然毫不避讳,众人可不信她真那么干净。
“司衣司的确要查,那些失职的宫人自当严惩,眼下还是要先找到下手之人。”
皇后说完,示意刚才进行汇报的田福接着说。
田福道:“霓云花粉遇水便会溶解,因此这花粉是在杂务局洗净衣裳后,到送入司衣司之间的这段时间沾染上的,这期间接触过这衣裳的人,便是绿荫与问星辰二人。”
绿荫:“皇后娘娘明鉴!”
问星辰:“不是吧,又是我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绿荫向皇后跪了下来,而原本已经跪着的问星辰,正一脸惊讶看向田福。
众人仿佛看到了问星辰眼中那清澈的愚蠢,你也知道“又是你”啊,都差点进慎行司了,你倒是再紧张点啊,瞧人家绿荫才是正常反应吧。
此话一出,原本不甚在意的贵妃,也向问星辰投来了审视的目光。
这下可好,原本叫来这两人,是为了问宝林落水,现在苏美人毁容的嫌疑人也变成了她们,两桩事看样子要变成一桩事了。
真没想到这两个小宫女还挺能的。
绿荫语气十分诚恳:“启禀娘娘,衣裳的确是奴婢二人送的,但奴婢对花粉真的不知情啊。”
问星辰也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奴婢也是,而且奴婢刚入宫,也不认得苏美人,更不认得她的衣裳是哪件呀。”
颖才人幽幽道:“可若是如绿荫所说,你前日晚上当真与问宝林私会过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等等,这么说来,苏美人与问宝林的关系也……”
李修容这话一出,众人立刻会意,之前这二人互相从对方那里截宠,闹得动静不比颖才人的小,做了后宫好一段时间的谈资。
要说问宝林想借问星辰之手报复苏美人,的确有可能。
如此一来,问星辰为了脱离杂务局私会问宝林,问宝林授意让她谋害苏美人,并且约好了第二天办完这件事再见,结果第二日在太液池边,因为问宝林没能兑现承诺,问星辰绝望之下将问宝林推入水中。
一切是那么顺理成章,众人不禁有此联想。
明昭媛便是最先将这一推测说出口的人。
想想这问宝林被害也真不冤,入宫不到一月,仗着恩宠和家世行事张扬,甚至在座的不少人都觉得,这次她要是真醒不过来了才好。
明昭媛便是其中一员,她早就看问月辉不顺眼,若事情果真如此,以后就再也不用看问月辉到处蹦跶了。
“那花粉呢?按你这么说,花粉就是问宝林给问星辰的喽,可霓云花珍贵,问宝林那里好像并没有霓云花吧?”
穆充媛一脸好奇宝宝样提问到,她倒是没觉得明昭媛说的不对,只是单纯想知道答案而已。
明昭媛一噎,好像确实如此,刚兴奋起来的心情又瘪了下去。
皇后略感无奈地微微摇头,她淡淡吐出两个字:“田福。”
田福立刻回到:“是,娘娘,奴才已查过司苑司记档,霓云花宫中目前共有二十八盆,其中司苑司留有六盆,朝阳殿八盆,清思殿、紫兰殿各四盆,为各宫主位所有,剩下六盆在承欢殿,是前日陛下赏赐给陈御女的。”
“问宝林及其宫人近几日并没有接近过这几处霓云花,而绿荫与问星辰,因陈御女布置院子人手不够向杂务局借人,昨日上午这二人便被嬷嬷安排去了承欢殿。”
到现在事情已经十分清晰,明昭媛有些得意地看向穆充媛道:“这下花粉也有了,看来就是她干的。”
那眼神似乎想问,这下你没什么可说的了吧。
不料另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可绿荫从头到尾都与问星辰是一起行动的,并不能排除她的嫌疑。”
众人有些诧异,方才竟是一直没说过话的贵妃开了口。
明昭媛再次一噎,好像的确如此……
跪在一旁的绿荫闻言,她急切地想说些什么,随后又好像想起什么,表情变换非常丰富,很快她似乎想通了,激动道:“奴婢知道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