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这话吸引,纷纷看向她。
“昨日奴婢二人从承欢殿回了杂务局后,按规矩要一个时辰后才去司衣司,便各自去做别的差事了,出发时奴婢去找问星辰,看到她手里正摩挲着一件准备送去司衣司的衣裳,奴婢当时还让她别乱碰,碰坏了主子是要怪罪的。
她看见奴婢时很慌乱,连忙把衣服叠好,随后我们就送去了司衣司,奴婢自然知道自已没有害过苏美人,那便只能是她做的了,所以方才仔细回想了一下,她昨日拿的那件衣裳,是一件美人位分的,颜色十分鲜亮,不会……就是苏美人的吧?”
田福闻言一愣,昨日送去司衣司且符合这个描述的,是苏美人那件无疑。
他的反应落在众人眼中,明昭媛顿时又来了精神,但想到前两次被噎,饶是冲动如她也还是忍住了,再看看再看看。
这次反倒是全场最具松弛感的问星辰,瞪圆了眼睛,颤抖地用手指向绿荫:“绿荫姐姐你……”
“你什么你,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亏我看你可怜,还处处照拂。”
绿荫一脸正义凛然。
“哦对了,兴许她的衣裳也沾染了花粉呢,按规矩,这两日不是我们杂务局宫女换洗衣物的日子,问星辰这两天穿的应当都是同一件衣裳。”
问星辰一脸不可置信。
“这问星辰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听从问宝林的命令毒害苏美人,又反过来谋害问宝林,皇后娘娘,不能再让她们姐妹二人兴风作浪了啊。”
颖才人等得心急,奈何她无权处置,只能催促皇后。
“是啊娘娘,这问宝林也是罪有应得,连亲妹妹都不帮,反过来被人推下水也是活该。”一位没发过言的冯宝林被炸了出来。
“哼,她们姐妹不愧是一家人,没一个好东西。”另一位姜御女也站了出来。
问星辰内心嘴角抽搐,这莫不都是问月辉得罪过的人?
皇后看向满眼泪光的问星辰:“你有什么想说吗?”
问星辰的眼泪刷的落了下来,带着鼻音委屈出声。
“皇后娘娘,奴婢深知父亲罪过,对入宫赎罪不敢有丝毫怨言,即便一入宫就因为父亲贪墨被大家针对,奴婢也能理解,哪怕每日没饭吃,被子被人泼水,奴婢也忍了,奴婢以为时间久了大家就能好好相处,但没想到奴婢的处处忍耐,换来的是被人陷害!”
问星辰呜咽声中逐渐染上几分怒火,指着绿荫说道:“绿荫,你既然诬陷我,我也不会再留情面!昨日在承欢殿,我看到你偷偷将一种粉白色晕染相间的花朵掰下,藏到袖中,我以为你是喜欢那花,怕陈御女不给,才偷藏几支,但现在看来,恐怕那就是霓怕云花吧,此事其实是你所为!”
粉白色,像云朵一般轻柔随性地渐变而成,不是霓云花还能是什么?
明昭媛很庆幸自已刚才没说话。
“你胡说!我没做过,你有什么证据!”绿荫瞪大眼珠震惊道。
“你不是说咱们这两日没有换过衣物吗,若是你做过,也许你的衣裳也还留有痕迹呢?”
绿荫气得胸口大幅起伏,她完全没想到会被问星辰反过来指控。
田福证实,承欢殿的霓云花确有不起眼的几只花朵被人折走。
“怎么可能……”绿荫话没说完。
宫人见皇后首肯,立即上前扒了她和问星辰两人的外衫,交给太医去检查,太医有着专门的方法检查出细小的花粉。
一番检查后,问星辰的衣物只有其他花草品种的残留,而绿荫的衣物,不仅检查出了霓云花粉,还有一个香囊,绣着翠竹纹样,里面还有一锭银子。
“不可能!”
绿荫已经顾不上规矩,她不明白自已的衣服为什么会有花粉,香囊她昨日明明也拿出来了,怎么会在这里?
这纹样……坐在离绿荫最近的嫔妃看得真切。
这位容貌有些英气,之前还出言安抚过绿荫的燕婕妤道:“这香囊,看着倒像颖才人的。”
“昨日奴婢帮颖才人做了香囊,这是小主赏给奴婢的,至于衣裳里面的花粉,奴婢不知啊!奴婢没碰过霓云花!”
李修容笑道:“颖才人真大方啊,做个香囊就赏你这么多,但应该也不足以让你毒害苏美人吧。”
颖才人也连忙撇清关系:“嫔妾只是一时兴起赏的,并不清楚她与花粉有关!”
颖才人心里苦,她本想用这香囊,当作问宝林落水时的不在场证明,特意送给绿荫,还用一锭银子跟绿荫套了些问星辰的事,这她也不能说啊。
没想到绿荫竟这般蠢,主子私下给的银子都不知道收起来。
绿荫眼见颖才人自顾不暇,她转身跪着走到陈御女身前,一把揪住陈御女的衣裙。
“小主!奴婢并未碰过霓云花,您都看见了不是吗!明明只有问星辰碰过!”
陈御女一阵惊慌,边与她拉扯边辩解:“我怎么会注意到你们谁碰过,总归是你们二人利用我的花去害人,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证据面前,她可不敢帮绿荫说话。
绿荫百口莫辩,更想不通为什么忽然间立场就逆转了。
她只是不知道,问星辰半夜趁大家都脱了外衫睡觉时,将两人的外衫做了交换,反正大家的衣服都是一个样子,折了花的自然也是问星辰,顺手把那香囊放进去了而已。
原本问星辰并不认识霓云花,但当绿荫指使她搬动那几盆粉白色的花,陈御女顺便又让她从中移栽两株,鼓捣了半天,而绿荫从头到尾没碰过这种花时,问星辰便知这花有问题。
能养在宫中的花本身肯定是无害的,而她做的这些无非是沾染上气味和花粉之类的。
虽然不知其用途,但只要将外衫与绿荫交换,里衣半夜清洗一番再用火烤干,这花就会与她无关了。
绿荫此时正愤恨地拽着陈御女,陈御女要是不救她,别怪她翻脸不认人。
贵妃眼神冷了冷,让人将绿荫拖到一边堵住了她哭喊的嘴,说道:“陈御女,看来绿荫与你很熟悉啊,为何这么巧她们二人被你借到承欢殿,不会是你指了绿荫去吧?”
“娘娘说笑了,嫔妾怎么会跟杂务局的宫女熟悉呢,这二人利用嫔妾的霓云花去害人,是嫔妾看管不严,嫔妾愿意领罚,但人是嬷嬷指派的,嫔妾不知为何啊,您大可传嬷嬷询问。”陈御女说的义正言辞。
田福面带微笑恭敬道:“小主,奴才替您问过了,那嬷嬷说,前日莹才人急着要她最喜爱的那身翠竹衣裳,这衣裳新添了些金线刺绣,因而嘱咐嬷嬷想要手脚仔细些的人去做,避免伤了衣裳。
嬷嬷想着问星辰既是官家小姐,应当更为妥帖,但她还没去过司衣司,往常这差事都是绿荫的,于是嬷嬷便让绿荫带问星辰一起去,后来陈御女借人,嬷嬷顺便也指了她二人。”
这下陈御女洗脱了罪名,颖才人又被拉了出来。
“这、这都是巧合!嫔妾只是催了催,嬷嬷当时也没说是让谁去,嫔妾也不知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