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楚沉默的跟着骑兵奔跑,残破的毡鞋被冻得梆硬的石头扎破,脚底传来一阵阵疼,他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自从全家在战场为国捐躯,萧国却拒绝拿赎金赎买他这个被俘之人,耶律楚的心就死了。
尽快死在战场和家人团聚,就是他唯一的念想。
当年母梦獬豸而生,大萧国新生将星。
如今披甲带镣奔走,大金国赴死贱奴。
走了半晌,饶是耶律楚经年打熬的雄健体魄都有些疲累的时候,一阵呼喝厮杀的声音忽然自前方传来。
两骑探路甲士打马而回,大声呼喊。
“前方战事,一方乃是瀚同祥商号!”
带队的福康大惊,在大金国境内,还有不长眼的,敢打我赫哲部的奴才,劫我赫哲部的钱粮?
怕是没听过我赫哲之虎福康的大名!
“整备兵甲,骑弓上弦!”
“披甲奴开镣铐,取刀,随我杀敌!”
有骑兵给披甲奴卸了镣铐,一柄破烂锈刀塞进了耶律楚手里。
等大队人马奔赴战场,耶律楚几乎笑出声来。
“敌人”竟是些金国蛮子!
想不到将死了,还能杀几个金贼!
不待福康鼓舞士气,耶律楚大步冲进战场,手中锈刀如巨灵手中斧钺,闪电般将一个披着木甲的金人劈成了两片。
福康大喜:“那个披甲奴,回去赏你半只羊腿!”
耶律楚充耳不闻,只埋头厮杀,手下竟无一合之敌!
正杀得酣畅,冷不防手中锈刀发出一声脆响,竟断成了两截。
耶律楚浑不在意,随手抓起身侧一截断裂的车辕,虎吼一声,将围拢过来的几人砸得骨断筋折,吐血委顿在地。
一时间,小凉山的贝勒爷们竟都被耶律楚威猛所慑,无一人敢上前。
这时,一匹卷毛黑鬃马疾驰而来,马上骑士双锤舞成一团乱雪,重重一锤击下。
耶律楚奋起神力,手中车辕横亘招架。
“咔嚓!”
一声巨响,大腿粗的车辕被一锤子砸成了两截!
耶律楚口中喷血,倒飞出去三五步。
使锤骑士似乎很惊讶:“哟,没死?”
耶律楚一心赴死,口中暴喝:“金狗!来与某再战!”
......
李牧等人早已做好了和赫哲部厮杀的准备。
开玩笑,劫了人家商队三次了,赫哲部的首领就算是头猪,也该派兵来接应接应吧?
所以当福康带兵杀入战团,李牧等人丝毫没有慌乱。
“独山!带着你的人迎上去,杀戴盔骑兵,披甲奴留着给贝勒爷们练手!”
独眼巨汉张独山哄然应诺,带着他手下的壮汉打马迎上,和赫哲部的骑兵战成一团。
“佩瑜,带三十骑游斥十里,小心赫哲增兵。”
“幼蛟,狼筅兵分割战阵,别让金狗冲起来。”
“童生,带你的人起盾,护着哥几个。”
“老刁、周度,压阵护旗!”
一连串命令从李牧口中喊出,整个战场乱中有序,眼看着赫哲部的人马被分割成几个小团,慢慢陷入剿杀。
“咦,那后生直不撵撵的,真拧(真硬)!”
刁栓根眯着眼,独臂指向场中纵横捭阖的耶律楚。
李牧闻言看去,顿时见猎心喜,打马直冲而去,留下一句话给老刁。
“老刁你学点官话吧,你手底下的贝勒爷都他妈被逼的开始学手语了。”
飚马冲到耶律楚身前,李牧瞧得清楚,这分明就是一个披甲奴,身披残破铁甲,没头盔没战靴,连武器都没有。
摇摇头一锤下去,对面披甲奴手里的车辕应声而断,让李牧惊讶的事情出现了。
披甲奴竟然没死!
要知道李牧如今进入了般若龙象功第三层,双臂力气重逾千斤,这一锤子下去,铁块都锤扁了,哪有人能扛得住!
正当李牧起了惜才之心的时候,对面披甲奴大喊出声。
“金狗,来与某再战!”
“哎?!这家伙不是金蛮子!”
李牧眼珠子一转,改锤为扫,将耶律楚扫倒在地,早有亲兵将绳索绑了,押往后阵。
李牧兴头一起,再难压抑,索性打马入阵,直奔金人骑兵首领杀去。
福康在主子面前唯唯诺诺,像是个没卵子的太监,上了战阵,用的兵器却是一柄三十八斤重的厚背关刀。
关刀一挥舞起来,当真是生人勿近,张独山手下特意挑选出的彪壮金人,连两刀都抵挡不住,纷纷被斩落马下。
张独山大怒,巨斧一指福康:“嘬嘬嘬,那狗,来给爷爷试斧!”
福康冷不丁听到“嘬嘬嘬”的声音,以为主子来了,满心欢喜一回头,却见一个独眼丑陋的大汉指着自已。
福康顿时大怒如狂。
尼玛的,你又不是咱主子,凭什么嘬嘬嘬?
当下大骂着拍马冲来,俩人一个关刀,一个巨斧,瞬时杀做一团。
但见使关刀的,手中一团煞气,绽出万道金光,刀刀不离脖颈。
使巨斧的,掌里满是腥风,迸来千般恶意,斧斧攒砍腰腹。
俩人刀来斧往,坐骑灯盏似转个不歇,嘴里也没闲着。
福康:“瞎眼奴才!何敢杀爷的商队!”
张独山:“乖狗,老子少只眼睛,正需狗儿领路。”
福康:“将死的狂徒,看爷斩你!”
张独山:“嘬嘬嘬。”
福康:“气煞我也!哇呀呀呀!”
张独山:“狗儿莫急,嘬...嘬嘬嘬?”
福康气得胸口发闷,手上的刀法都慢了一丝。
没他妈见过这么贱的人!
都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亦有大机缘,张独山死过一回,对厮杀的理解和原来不可同日而语。
福康这一丝迟缓,被张独山抓个正着,原本挥砍的斧头顺势一转,斧纂轻巧一撞,就把招式用老,新力未生的福康撞下马来。
福康武艺确实不俗,摔倒在地头盔都掉了,他人也不慌乱,使出一个乌龙绞柱,从地上一跃而起。
脑后的猪尾巴发辫在空中划过一道风骚的弧线。
恰在此时,李牧拍马赶到,眼见此情景,手中浑铁重锤顺势往前一横。
“噗!”
一声闷响,福康的脑袋和李牧的锤子直直撞在了一起。
李牧战马的前冲之力、李牧摆锤子的气力,加上福康乌龙绞柱的腰腹之力...
那脑袋碎的呀...
主将一死,赫哲部的骑兵顿时就怂了,很快被小凉山的贝勒爷们杀了个干净。
贝勒爷们兴高采烈,搬运着商队的物资、押着俘虏往山寨走。
李牧拉着几个头领,遥指着五花大绑的耶律楚,嘀嘀咕咕的交代着什么。
“兄弟们,这披甲奴不是金蛮子,武艺不弱。”
“我意思...这样那样...”
“明白,那试试?”
“试试!不行就弄死!”
“都演好点!”
“得嘞,寨主你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