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楚本以为必死无疑,那一锤子下来,他就知道自已绝对接不下第二锤。
“山野之间,有绝世猛将啊!”
耶律楚感慨一声,四处打量起来。
关他的房子很大,很整齐,刚刚还有喽啰送进来一桌好酒菜和一套厚实冬衣。
这是啥意思?
自已一个披甲奴,这待遇似乎好得过份了。
耶律楚忽然自嘲一笑,如今我为鱼肉,想这些有什么用。
只是喽啰可恨,也不说给自已松了绑,眼看着酒菜无法享用,耶律楚只好一个劲咽口水。
忽然,有细碎的声音从窗外传来,耶律楚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先是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帝君...寨主,可瞧仔细了?那披甲奴真是斗...”
一个清朗的声音低喝:“巨灵...独山兄弟,小声些!”
“我看得仔细,绝不会错!就是斗...”
又一个稍细一些的声音加入进来:“帝君,虽说同殿为臣,我和巨灵将军都与斗...不甚熟悉。”
“此番应劫入世,更是前灵昏昧,不能识人,我等生怕认错,反误了大事...”
清朗声音开解道:“白鹤,无妨,众位兄弟早晚重开灵识,切记不需急躁。”
“此番我特意叫了幼蛟来,幼蛟身为东方第一宿,和那北方第一宿斗木獬最是熟识。”
一个温和的声音附和道:“帝君放心,蛟虽未开灵识,但若真是斗木獬星君,蛟绝不会认错。”
耶律楚听得云里雾里,脑门上全是问号。
啥玩意?
又是帝君,又是星君的,还有什么巨灵白鹤,东方一宿北方一宿的,说啥呢?
还什么斗木獬...斗木獬!
耶律楚忽然一个激灵,整个人好像过电一般颤抖起来。
母亲遇獬豸入梦而有孕,自已在萧国军中的花名就是斗木獬。
这帮人如何得知?!
莫非这山寨里,有军中同袍落了草?
正胡思乱想,房门被推开,几个人进得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耶律楚,也不说话。
耶律楚被盯得心头发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为首的英武青年张口解了围:“幼蛟,可瞧的清楚,是星君没错吧?”
一个眉心有道竖直伤疤的青年上前一步,紧紧握住耶律楚的手臂,眼中爆出复杂的神采。
有欣喜、有失落、有认同,也有好胜。
“星君,幸得重逢,蛟,喜不自胜。”
其余几人闻言,俱都大喜,独眼壮汉更是狂笑出声。
“好!好!你我袍泽又聚一人!”
眉心有伤疤的青年虚指着李牧,为耶律楚引见:“星君,快快拜见帝君,此番你我重聚,全仰仗帝君慧眼...”
耶律楚脑子嗡嗡直响,这帮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什么帝君,这不是给自已一锤子的猛将吗?
一群人根本没给耶律楚反应的时间,先是独眼壮汉抱拳,瓮声瓮气的说道:“南天门巨灵,今日与星君重聚,欢喜得很,哈哈哈!”
然后是清秀的斥候少年:“白鹤,见过星君。”
接着是眉心有伤疤的青年:“星君,你我同袍万年,也争斗了万年,如今重聚,蛟心中,欣喜多过怨愤。”
最后,其余几人齐齐拱手抱拳:“星君,我等虽未回想起身份,但心有所感,你我乃是同袍无疑!”
双锤猛将先是拍了拍伤疤青年的胳膊以示安慰,又面对着耶律楚,温言道:“星君,还不醒来?”
耶律楚张了张嘴,发现自已的嗓子干得发涩,他艰难开口:“各位大王,此言何意?我实在是...”
双锤猛将解开绑缚耶律楚的绳索,笑着说道:“也罢,既然星君前灵未开,且饮些水酒,我自当一一道明。”
接着,耶律楚就听到了一个古老又壮阔、玄奇又瑰丽的故事。
故事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到龙凤大劫、巫妖大劫,一直到封神大劫。
什么肉身成圣、什么周天星宿、哪个叫勾陈大帝,谁人又镇守酆都。
一直讲到封神完结,周天神位完足,天下大定,自此各路仙神各司其职,照应人间风调雨顺,嗣裔昌隆。
如此万年之久。
不曾想,又一道大劫不期而至,人间刀兵再起,生灵涂炭,长此以往若不加干涉,便是天地破碎,神州陆沉的无底深渊!
天庭众神久受人道香火,自是不忍看人间受此劫难,于是以北方真武荡魔帝君为首,一批有志之士纷纷抛却神体,甘愿转世投胎,入世历劫,以救百姓于水火。
耶律楚越听越心惊,故事的逻辑太严谨了,宏大的背景根本不是随意编造就能讲出来的。
“难道,是真的?”
耶律楚仔细观察众人神色,却见所有人都微笑着看着自已,双锤猛将眼中有怀念,有鼓励。
眉心伤疤青年眼中有亲近,也有争强好胜的挑衅。
最终,双锤猛将的一句话,彻底打碎了耶律楚的心防。
“斗木獬星君,莫不是忘却了当初毅然抛弃神位,只愿涤荡人间魔气的雄心?”
“若没失了胆气,就随真武一起,破了人间这千年大劫!”
耶律楚嚎啕大哭,拜伏在地:“斗木獬,拜见真武帝君!”
“愿随帝君,涤荡人间魔气!”
......
弄清身份的耶律楚很快喝得大醉,众人安顿好耶律楚,辞别李牧各自回房。
不多时,一道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重新在独眼巨汉张独山的屋中聚首。
斥候赵佩瑜眼睛里少见的全是惊恐:“哥哥们,我咋听百户大人说的,不像是编故事啊!”
“你们说,咱该不会真是...”
伤疤青年沈幼蛟手指揉搓眉心伤疤,眼里是同样的惊惶:“太详细了,也太严谨了,我听着不像编的。”
“刁总旗,你和百户大人时间最久,你说说。”
刁栓根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眉心都拧成了一个疙瘩:“活神神呀,我老汉也糊涂了,独山,你说,平日里你和百户最亲近。”
独眼巨汉张独山拿起墙角的巨斧,摩挲了几下,咧开嘴笑得很得意。
“一群心眼子小的,寨主说啥是啥,有什么好琢磨的?”
“俺说怎么一见这大斧头就不一样呢,原以为是差点死在斧下,心有不甘。”
“原来,俺上辈子是镇守南天门的巨灵神,嘿嘿,天生就用巨斧!”
一群人齐齐翻了一个白眼,问这憨货?
也是想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