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一个熊孩子,将两人拉近了些,左耳的红宝石耳钉反射着璀璨的光。
“小朋友,你爸妈没教过你们,不能乱破坏别人的东西吗?”
拖着不断挣扎的熊孩子,到踩碎的雪人面前,江驰野俯视着两人,手里把玩着一只蝴蝶刀。
姿态闲散,却颇有几分危险的意味。
“不把雪人恢复好,大哥哥会忍不住把你们两个也给踩扁哦。”
熊孩子就是熊孩子,见周围没人帮忙,他们就要靠大哭来找人。
结果刚张开嘴,还没发声,就被江驰野重新甩到了雪地上,顿时吓得哆嗦,不敢再嚎。
“快点。”
江驰野完全没有欺负小孩子的心理负担,抬起脚作势要踩他们,下颌线条明显,优渥的长相上,此时是格外恶劣的神情。
“给你们十分钟,堆不好,你们今晚就回不了家啦。”
他越说越可怕,熊孩子吓得手脚并用,边哭边团雪球,在江驰野的死亡倒计时中,重新搭建了个格外潦草的雪人。
“真丑。”
江驰野没眼多看。
“呜呜呜…”
大胖和小瘦此时连哭都不敢大声,可怜兮兮的,哪还有之前恶霸的模样。
“这次就放过你们了。”
话音刚落,两个小孩就撒丫子跑了,哭声反倒越来越大了。
江驰野不打算跟对方家长对上,不然又是一桩麻烦事。
他瞥了眼那抽象又脏兮兮的雪人,轻笑一声,合上头盔罩,骑着拉风又酷炫的摩托车离开。
毕竟,糖炒栗子放凉就不好吃了。
天完全暗了,路灯亮起。
窝在沙发上的夏涵,似是心有所感,重新往窗外看了一眼。
原本破碎的雪块,被重新拼凑起来,略微抽象扭曲的脏雪人,正傻兮兮地对着楼上。
心跳瞬间加速,披在身上的毛毯滑下沙发,她将窗户打开,探出脑袋。
雪变小了很多,风也平和下来,只有温度依旧冻得人发颤。
飘扬的雪花里,夏涵看到了路灯下,雪人旁,那人的背影。
机车炫酷,头盔冷峻,黑色的皮衣外套宽阔有型,周身自带张扬。
“在看什么?”
宋向秋脱下围裙,见夏涵还在看窗外的风景,走了过去,顺手捡起跌落在地上的毛毯,抖了抖灰尘。
“看雪人。”
夏涵似乎很开心,拉着他看。
之前堆的雪人被弄坏了,好心人帮忙重新堆好了,虽然很潦草,但夏涵依旧觉得高兴。
顺着夏涵指的方向,宋向秋看到了一个丑丑的雪人。
长得确实很招笑。
他看着夏涵的侧脸,也笑了笑。
“吃饭吧。”
后来,宋向秋总在想。
那一晚,他是被夏涵的情绪所感染而笑。
而夏涵,到底是因为雪人的模样而笑,还是因为那个帮她重塑了雪人的人而笑?
胸膛的郁气消散,夏涵重振旗鼓,她吃了几口饭,时不时看宋向秋几眼,最后才装作不经意提起。
“秋秋,我在京洛找工作,怎么样?”
她很怕被拒绝,没等到宋向秋回答,就开始解释。
“反正我没能成为鼎文的正式员工,年后肯定也要继续找工作,要是待在京洛的话,就能多和你见面了。”
本来因为是同专业的学姐学弟,苏惜宁和宋向秋就很亲近,如今还成了同个导师的研究生,共同参与研究项目。
如果她还像之前那样,远在滨江,工作后,可能连每月一次见他都做不到。
按照这种进度发展,她迟早会和宋向秋疏远的。
绝对不可以。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简单的方法了。
宋向秋眼睫微颤。
他知道夏涵是因为太没安全感才会提出这个建议。
其实他也不想让夏涵这么紧绷焦躁,可是这些工作不是他能控制的。
答应夏涵在京洛找工作,完全能大幅度安抚她此时的惶恐,可之后呢?
他想要往上爬,就免不了要和苏惜宁接触,就免不了要长时间学习和工作。
到时候,这种情况还是会出现,甚至更严重。
两人处在同个城市,当亲眼看到他与苏惜宁或者其他人过多接触,夏涵只会更加神经质。
这般放任下去,为了安抚她,他是不是还要继续压缩自已的发展空间?
宋向秋会因为夏涵对他的占有欲感到满足,但太强烈的掌控欲,又会阻止他的前程规划。
所以,他不得不将夏涵的感知控制在安全程度里。
之前选择院校的时候,夏涵为了跟他待在一个城市,准备低报京洛旁边的大学,但宋向秋不同意。
他当时是怎么说来着。
“我不想你为了我做这么多牺牲,你也该为了自已的前程考虑,滨江大学的机械系是数一数二的,你的分数正好合适。”
“就算我们两个在不同的城市上大学,还是可以靠手机联系,更何况,现在交通这么方便,想见对方的时候买票就好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轻易因为这点距离淡下去的。”
宋向秋温和地劝说她。
完全为夏涵考虑的言辞,令夏涵没有反驳的余地,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怪只怪她的成绩还不够好,考不上和宋向秋一样的京洛。
但其实,宋向秋有着自已的小心思。
他憎恨夏涵,虽然说着甜如蜜的话,心头的恶意却已经溢出了。
就是因为两人一直黏在一起,夏涵才会觉得他非她不可,才会觉得他就该对她的帮助感恩戴德。
宋向秋是故意不允许夏涵跟自已一个城市的。
只有这样,夏涵才会更强烈地想要抓住他,从而将欲转化为爱。
哪怕她看不起他。
可她还是会不可避免地爱上他。
他的计划没有失败过。
这四年来,夏涵对他的感情越来越深厚,不可能没有这些因素驱动。
太容易得到的不值钱,反而是总忽远忽近的关系,更令人沉迷。
宋向秋放下筷子,有些担忧地望着夏涵。
“可你不是说,你的负责人对你印象很不错,还答应帮你留意滨江的公司吗?”
“你也知道,京洛相比滨江,工作压力更大,而且汽车公司也没有太出色的,滨江那边则是占龙头。”
他总是这样。
习惯了将自已的龌龊心思,掩藏在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语里。
哪怕这些话全部都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