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这封电报可是下了好大决心的,民国三妻四妾何其正常,万年那天她就失宠了呢,为了稳抱大腿取悦霍少帅,她的脑瓜子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作为人妻子,怎么着也要关一下不是。
少帅应该能感受到她满满的关心和爱意吧。
然而这电报发出去就如石沉大海,霍少帅回电的影子都没见到,沈南枝一头雾水,难道这电报还是太含蓄了?
不应该啊,她那封电报既体现了思念之情,又表达了关心,很完美啊。
临近十二月,终于迎来了北城的第一场雪。
大雪下了一整夜,天亮时方才停,雪后初晴,冬日的晨曦透着苍白落在雪层上泛着耀眼的光。
沈南枝早餐刚下肚,报纸一翻,头版头条都是满洲里的战事消息铺天盖地。其中一篇美国记者的专访还挺抢眼,旁边还附了一张模糊的照片,就算照片朦胧得像加了滤镜,她也能一眼认出那是霍逍。
就在这时,张副官笑眯眯地递上了霍少帅的回电,南枝接过来一看,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电报上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好,很好。”
沈南枝傻眼了,她牺牲了无数脑细胞,结果就换了这三个字回来?
张副官看着她瞪着电报愣神,就道:“少夫人,沈家那边来信了,说胡夫人病了,问您要不要回去探望。”
“我娘病了?”沈南枝有些诧异,忙吩咐张副官道:“备车,去沈府。”
车到了沈府门前,张副官来开的车门,春桃扶着她下来,一脚踩在雪地里嘎吱一声。
“大小姐回来了!”
门房老远看到了他,忙跑进去禀报了。
院内扫了雪,沈南枝一进院子就直奔东厢房,恰好遇到秋裤端着东西出来,一看到她满脸喜色:“小姐,你回来了!”
“秋菊,我娘怎么样了?好端端地怎么生病了?”沈南枝挂着胡天秀,忙问道。
秋菊显然有些惊讶:“小姐这么忙知道夫人病了?”
他还没说完话,屋里的胡天秀就听到了她的声音,“是南枝回来了吗?”
沈南枝也顾不得听秋菊说了,直接进了屋,屋子里烧着炭,胡天秀躺在床上,脸色有些不好,但是看着精神头还是不错的。
她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怎么回来了,我这就是换季着了风寒,大夫都说了就是小问题,吃几副药就好了,哪个嚼舌根的又把你叫回来了。”胡天秀坐起来,虽然嘴上这么说,见到沈南枝还是忍不住脸上喜悦。
“您还说呢,自己生病都不告诉我。”沈南枝扶着胡天秀往她背后垫了个枕头。
“一点小病而已,”胡天秀拉着她的手,在她身上左右看看,“我闺女又好看了,在霍家还好吧?”
“你别担心我,我好着呢。”
沈南枝接过秋菊递过来的药碗,轻轻吹冷了喂胡天秀吃药。
“娘呢,冯春琴那母女俩没来找茬吧?”
“哪儿能啊,二小姐现在被长泽少爷罚闭门思过呢,她想不消停也不行。”秋菊笑着道。
“闭门思过?”沈南枝问:“为什么?”
“自从上次小姐让二小姐刷马桶的事传开后,听说她不知道因何与雪姨太大吵一架,结果这第二天雪姨太就从楼梯上摔下来,孩子掉了不说,听说人都差点没了。”
孩子自然是没保住,雪姨太太一醒来,哭天抹泪地要寻短见,说是沈玉兰害了她的孩子,沈仲天老爷为了安慰她,把沈玉兰骂了个狗血淋头,差点就要上家法了。
沈玉兰哪里是个忍的了的主,直接嚷嚷着是雪姨太太冤枉她,她一口咬定不是她,说雪姨太往她头扣屎盆子。
冯春琴自然也不是个消停的主,见沈仲天要上家法哭着喊着也顾不得颜面了。
雪姨太返利的几个丫鬟趁机在一旁挑拨,说沈玉兰见不得雪姨太好,三言两语的,那把火,烧得更旺了,直闹了好几天,随后是沈长泽出面做主要沈玉兰跪祠堂思过这才消停。
“真是沈玉兰推的?”沈南枝问。
沈南枝疑惑地瞥了秋菊一眼,秋菊左右见屋子里没外人,便神神秘秘地凑到沈南枝跟前低声说道:“那天有人看见雪姨太出事时二小姐还在西院,她是雪姨太出事后才到的,恰好有一个丫鬟看见她,又结合了头一天她才和雪姨太大吵一架,所以一口咬定是她推的。”
“所以不是她?”春桃惊讶地捂嘴,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秘密。
沈南枝挑了挑眉,这种随便一查的事情,为什么会一口咬定沈玉兰呢?看来有人想让她背这个锅了。
秋菊点头如捣蒜,“但是我谁都没说,装作不知道这事,小姐,你说这会是谁做的呢?”
沈南枝浅浅笑着,能是谁呢,那孩子没了谁受益最大就是谁呗。
她们正说着,管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大小姐,长泽少爷请你过去一叙。”
“沈长泽找你做什么?”胡天秀眉头微皱。
沈南枝将药碗递给秋菊,宽慰胡天秀道:“没事的,我去看看。”
走时沈南枝特地吩咐了秋菊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当不知道就可以了。
沈南枝来时,沈长泽在亭子里就看到了她,冬风萧瑟带着些寒意,她身着一袭墨蓝色的旗袍,领口处围着一圈白色的狐狸毛,衬托着她精致的脸庞越发小巧玲珑。
外面搭配着一件深灰色的长大衣,长度刚好到小腿,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贝雷帽,斜斜地压在一侧,几缕发丝俏皮地从帽檐边垂下,漫天白雪中她款款走来,仿佛一幅绝美的画卷。
张副官跟在她身后,那一抹显眼的绿色让沈长泽的目光微微一凝。
待沈南枝走近亭子,沈长泽站起身来,目光柔和:“南枝,你来了。”
他的声音在冷风中显得有些低沉,今日他换上了青色的长衫,看上去谦和温润,俊雅非常。
沈南枝微微颔首,踏入亭中,她的声音清脆,“不知大哥找我何事?”
“不急,天冷,你先坐下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沈长泽端起案上的茶杯放在沈南枝面前,氤氲的热气升腾,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沈南枝闻言也不推辞,端过茶杯一饮而尽,这牛饮般的喝茶方式看得沈长泽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