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除了我和细狗,还有四个人。
其中两个年轻人和我们一样,一看就是挖土工,从文化广场上车的。
另外两人,一个是司机,一个是老朱,年龄都在四五十岁左右。
“有手机和靠机的,全部关机!”
老朱声音和电话里一样阴鸷,听着让人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不过,能赚钱就行,管那么多干什么!
为了能顺利拿到工资,我乖乖将手机关闭。
另外两个挖土工则将靠机关上了。
靠机是音译——CALL机,又叫寻呼机、BP机。
当时电话已经流行开来,但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保持着使用靠机的习惯。
我和细狗坐在最后面一排。
我悄悄拉了他一下:“狗哥,到底什么是挖土工?”
细狗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朱耳朵很尖,坐在副驾上头也没转:“不准交头接耳讲话,否则扣工资!”
无奈,我只能忍住心中好奇,然后自我安慰。
就像细狗说的,等下到了地方,或许我就能猜到了。
五点钟出发,离开市区没多久,车子就进了山路,然后一直没出来,在深山老林间绕来绕去的。
开始我还试图记住路线。
但很快我就放弃了。
老朱手里拿着指南针,在给司机指路。
要是没有这东西,估计他们也很难辨别出方向。
车子开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停下。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
城市里天都黑了,更别说这种深山老林,头顶树木参天、遮天蔽月。
车子停在了半山腰处。
司机把后备箱打开,给了我们四个人每人一把铁锹。
老朱则拿着一盒石灰走下车,目测一番之后,在地上勾勒出一个小轿车大小的椭圆形:“挖!挖到两米深就能下班了!”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一动。
这场景,我再熟悉不过了。
这踏马是在盗墓啊!
之前我两次帮师娘盗墓,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了。
当然,我帮师娘盗墓并非为了古董珠宝,而是尸体口中的含蝉。
两次情况恰好都很紧急,我也没来及查看墓穴中是否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但显然,老朱就是奔着盗取墓穴中的宝贝来的。
我心想,等下如果真找到墓穴,说不定我有机会拿到含蝉!
等师娘回来了,我给她一个惊喜,让她大吃我一惊!
嘿嘿!
挖到两米就能下班,早干完早回家。
所以,我们四个人干得很卖力气。
开始时候,老朱看我们还比较紧。
后来发现我们四个都很卖力,他就回到车上坐着、和司机一起抽烟聊天了。
这时,我终于可以和细狗说话了:“狗哥,我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盗墓啊!”
“嗯呐!”
细狗说:“四个人,干得快的话,两三个小时就能挖到两米深,很快的!”
我好奇问道:“然后呢?”
细狗愣了一下:“什么然后?”
我说:“咱们不是盗墓么,挖到墓穴之后呢?需要咱们下去吗?”
细狗笑了:“哪有那么容易挖到墓,我这是来第三次了,别说墓,连个棺材板都没挖到过!”
“这样啊!”
听细狗这么说,我还有点失望。
因为挖不到墓,我就没办法帮师娘偷含蝉。
顿了顿,我又问道:“结账呢?真的是日结吗?”
“真的!”
细狗说:“朱老板虽然话很少、看着很凶,但给钱非常爽快!放心好了!”
细狗没有说错。
挖了两个半小时,我们已经挖出一个两米深的土坑,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老朱跳进坑里,捏起一撮泥土,放在鼻尖闻了闻,甚至还尝了尝。
然后,他摇了摇头、爬出土坑,自顾走向面包车:“收工!”
我们四人把铁锹放回后备箱,先后上车。
车子发动之后,老朱从手提包里拿出现金,给我们每人都发了三百块钱!
我寻思这个活儿好。
不仅赚钱快,还有机会给师娘找含蝉!
一举两得!
只是细狗跟我说,这个活儿不是每天都有。
有时候两三天一次、有时候三五天一次,总之不固定。
如果有的话,老朱会提前一天告诉我们。
司机把我们送到文化广场。
我开着面包车,先把细狗送到阳光网吧。
等我回到幸福小区,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
这个点儿,我以为李娟肯定已经睡了。
开门一看,客厅灯亮着。
李娟穿着一身淡紫色睡裙、抱着一双小腿坐在沙发上,正在打盹。
“婶婶!”
我一阵意外:“你怎么还没睡?”
“你回来啦!”
看到我,李娟欣喜不已,赶紧穿上拖鞋迎了上来:“小远,你吓死我了,打你电话关机,一直不见人影,我都吓得差点报警了!”
李娟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自已电话一直都是关机的状态。
“不好意思啊!”
我一阵惭愧:“手机忘记开机了!”
“没事就好!”
李娟转身朝厨房走去:“饭菜该凉了,我帮你热一热!”
看着李娟的背影,我心里一暖。
这就是家的感觉!
很快,饭菜热好了。
李娟记得我不能吃荤菜,今天烧的全是素菜——油焖茄子,青椒土豆丝,还有一盘白水豆腐。
挖了几个小时的土,我着实累得不轻,赶紧开吃。
李娟坐在一旁看着:“慢点吃,不急!”
顿了顿,她好奇问道:“小远,你今天去哪里了?”
我咽了口饭说:“找了个零工,去打工了!”
李娟又问:“干什么的?”
“挖土!”
我怕李娟担心,没说是盗墓。
说完我又补充一句:“一天三百块钱,当天干完,当天结账!”
“三百?”
李娟眼睛一亮:“还有这么好的工作?”
说完,她朝北边卧室的方向看了看:“小远,要不你把二狗也带上呗!这狗东西虽然年龄小,但是力气大啊!一般三五个人,干活还真干不过他!”
我不敢打包票,想了想,说:“下次老板叫我的时候,我问问他!如果老板要,我就把二狗带上!”
“行!”
李娟激动得语无伦次。
吃完饭,我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刚好李娟也把碗筷收拾完了。
我俩站在客厅里,准备互道晚安。
就在此时,楼上那两口子又来了,“啊啊啊”的声音,在这暗夜之中显得尤为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