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顺利吗?”
爷爷正在大门口抽烟,看见我,赶紧迎上来。
“还可以!”
“就是最后出了点小插曲!”
我把事情从头到尾叙述一遍,最后从车篮里拿出那只被我打死的黄鼠狼。
“好家伙!”
“这是成精了啊!”
爷爷神色一变,跟着话音一转:“也罢!既然你把它带回来了,今晚,咱爷孙俩就开开荤吧!”
“啊?”
听完我就愣住了:“爷爷,黄鼠狼也能吃?”
“能!”
说着,爷爷已经开始磨刀了:“爷爷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东西没吃过啊!黄鼠狼肉属寒性,正好可以帮你去火、退烧!”
本来我心里是抗拒的。
不过,等爷爷把肉端上桌,我吃得那叫一个香!
“爷爷,这黄鼠狼家里人,不会来找我们报仇吧?”
吃饱喝足,我有点后怕。
“不会!”
爷爷摇了摇头:“但如果不把它烧了吃,那就说不准了!大孙子你记住,这世上不论人也好、鬼也罢,包括畜牲,只要你比他们更狠、更恶,他们就不敢招惹你,见到你只有远远躲开的份儿!”
“嗯!”
我听了似懂非懂,但还是狠狠点头。
收拾完碗筷,爷爷再次查看我的后背,皱眉说道:“奇怪,怎么妖气还在?”
我走到镜子前,扭头看了看,只见我的后背上,有一片纹身模样的东西,奇形怪状,张牙舞爪的,想必就是爷爷所说的妖气了。
见我一脸恐惧,爷爷笑着摸着我的狗头:“没事,应该慢慢就消下去了。”
深夜,我起床上厕所。
走到院子里,忽听大门口有人在说话。
“这大半夜的,谁啊?”
我过去准备开门。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爷爷的声音:“大孙子躲好,别出来!”
“哦!”
我把手缩了回去,猫着腰、透着缝隙往外看。
月光之下,只见门口蹲着十几只黄鼠狼!
其中个头最大的那只,比老山羊还要大上一圈,胡须花白,像人一样站立着,戴着一副老花镜,拄着一根拐杖。
“陆三通,还我孙儿命来!”
老黄鼠狼拐杖戳地,怒目而视。
再看爷爷,我不禁眼前一亮!
只见他穿着一身土黄色的道袍,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
夜风吹来,须发飘扬。
别说,还真有点人模狗样的!
“你孙子已经被我吃了!”
“另外,你什么档次,也敢跟我抢孙媳妇?”
爷爷冷笑一声,指着家后茅坑的方向说:“你要真想找孙子,得去那里!不出意外的话,它已经变成屎丹利复合肥了!”
“欺人太甚!”
老黄鼠狼气得浑身发抖:“陆三通,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孩儿们,给我上!”
话音刚落,一群黄鼠狼冲着爷爷扑了过去,看得我暗暗揪心。
但很快,我就不担心了。
本以为爷爷是装逼,但没想到,他是真牛逼!
只见他手腕翻飞,把桃木剑耍得花样百出!
凡剑锋所过处,必有一只黄鼠狼应声而倒!
我看得一阵激动,顿时睡意全无!
就在此时,我忽觉脖子一紧!
扭头一看,一只黄鼠狼正爬在我的后背上,爪子紧紧抓着我的喉咙,似乎要把我的脖子抓断!
我下意识想要肘击它。
但我能肘击的范围有限,无论怎么发力,都碰不到对方。
情急之下,我后背对着墙壁,重重一撞!
“唧……”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过耳畔。
我脖子上的那双爪子,也终于松了下来。
扭头一看,那黄鼠狼已被我压成一块肉饼,死状极其恐怖!
“大孙子,你没事吧?”
此时,外面的爷爷也结束了战斗,赶紧把我领回堂屋,查看伤势。
还好,我脖子上只是皮外伤。
爷爷对着伤口喷了一口二锅头,说是杀菌消毒,然后就让我睡觉了。
清晨醒来。
回想昨夜的事情,我感觉像做梦一样。
进到院子里,我才意识到,昨夜的事情并不是梦。
因为屋檐下面,挂着十几只被剥了皮的黄鼠狼,血淋淋的!
爷爷说,先用粗盐腌着,暴晒几天,等到过冬的时候再吃。
我一脸膜拜:“爷爷,你是道士吗?昨天夜里,我看到你穿道袍了!”
“不是!”
爷爷笑着摇头:“那道袍,是我捡破烂捡到的,穿着比较霸气!”
“那桃木剑呢?”我又问。
“剑法倒是会一点,但你不能学!”爷爷直接戳破我的幻想。
“为什么?”
我心里一阵失落。
爷爷从怀里拿出一本老旧的书籍,封面写着《菊花宝典》四个字:“欲练此功,必先……算了,总之很疼,你没必要学!爷爷会保护你的!”
“好吧!”
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你也不能保护我一辈子啊!
吃完午饭,我来到村南头的小土坡,看望我的好朋友狗剩。
听爷爷说,李寡妇把狗剩埋在这里了。
小孩子夭折,不能用棺材,也进不了祠堂,一般都是用草席卷起来,随便挖个坑埋了。
坟前没有墓碑,只有李寡妇插的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爱子王狗剩之mu!
其中“墓”字她不会写,是用汉语拼音替代的。
“狗剩,我来看你了!”
我从兜里掏出一颗熟鸡蛋,放在坟墓前。
恰好这时,李寡妇抱着孩子来了,凄美的面容上,挂着两行清泪:“小远,谢谢你来看他!”
我想要安慰李寡妇,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这时,李寡妇从兜里掏出一根粉笔,递给我说:“小远,我没念过书,认的字不多,你帮我把那个‘墓’字写上去。”
我接过笔,仔细回想一番,最后擦掉拼音,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写下一个大大的“木”字!
“这下舒服多了!”
李寡妇一脸艳羡地看着我:“还是念过书的好!以后等我家二狗长大了,我也让他去学校念书,做一个文化人!”
说完,李寡妇在坟前放了一些瓜果,问我道:“小远,你的烧退了吗?”
“嗯,退了!”
我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并不确定。
因为刚刚在家里,我对着镜子照了照,后背那奇形怪状的纹身还在,也就是所谓的妖气。
“退了就好!”
李寡妇目光转向我的自行车:“小远,你能带我去一趟东沙河吗?”
“啊?”
说到东沙河,我难免害怕。
除了河妖,那个白衣长发、眼角长着一颗桃花痣的艳鬼,也给我留下了不少心理阴影。
我随口道:“去东沙河干嘛?”
李寡妇说:“附近几个村的劳力都去了,说是今天要捉河妖!我……想亲眼见证一下,也算是给狗剩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