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比武场的一隅,李剑山的目光紧紧锁在铁无双的身上,只见铁无双原本笼罩于身的金光正逐渐地黯淡下去,恰似那将燃尽的烛火,飘摇欲灭。铁夫人在旁,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是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那压抑着的悲伤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染得凝重。而铁尺,在铁无双的怀中,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生死悬于一线之间,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毫无血色,身体也只是微微起伏,显示着他尚有一丝生机。
李剑山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波澜。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铁无双对自已曾有救命之恩,那是在自已深陷绝境、命悬一刻之时,铁无双仗义出手,才使得自已得以存活。这份恩情,如同沉甸甸的巨石,压在他的心间。此刻见恩人一家如此惨状,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他微微皱眉,轻叹一声道:“铁三叔,令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会如此贪吃,吃了七星蚕丝还不够,竟然还去吃华阳老贼的流心丹。”
铁无双已是老泪纵横,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痕迹因这悲痛而愈发深刻,他声音沙哑且有气无力,那曾经因金身咒而闪耀的金光此时已然消失不见,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他缓缓说道:“李少侠,我们一家三口如今已是命不久矣,你就莫要再取笑我们了。”
李剑山连忙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非也,铁三叔,你曾救我一命,我李剑山绝非忘恩负义之人,怎敢取笑恩人。只是这华阳道人与我有血海深仇,如今见此情形,我隐隐感觉此事并非那般简单,定是另有隐情。还请您将这诸般情由,向我细细道明。” 李剑山心中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背后恐怕又是华阳道人的一场阴谋诡计。
铁无双凄然一笑,那笑容中满是无奈与绝望,他缓缓说道:“好,李少侠,我与你山门宗有些渊源,如今临死之际,向你说明倒也无妨。” 他微微顿了顿,像是陷入了回忆的漩涡,“这几年来,我一直带着小儿四处奔波,遍访群派。每至一处门派,皆是满怀希望地前去求见,期盼着能有哪一位高人怜悯我儿,施以援手,救得小儿一时三刻的性命。可叹啊,这么多年过去,天下的大门大派几乎被我求了个遍,却皆是无人愿意相助。我们叛了无妄阁,在江湖上早已声名狼藉,无妄阁的追兵也如影随形,对我们紧追不舍。我们每日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这样的日子,我真的是过够了。眼见小儿的身子一日比一日虚弱,到了后来,我们也渐渐有些接受这命运的安排了。心想,趁着小儿最后的时光,一家三口一起游览一下这天下的山川胡泽、名胜美景,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炎五和褚嫣在一旁听得聚精会神,他们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铁无双,随着他的讲述而起伏。
铁无双微微低下头,继续说道:“那日我们一家三口在南方游玩,本是难得的安宁时光。可突然之间,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正缓缓靠近。那气息之强,令我心中大惊,我心中暗自思忖,如果我所料不错,恐怕是朱阁主来找我了。一想到此,我心中满是恐惧,当下便带着妻儿急忙往北逃窜。慌乱之中,我们发现了一处石洞,于是赶忙躲了进去,我全力收起自身的气息,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朱阁主不要发现我们的踪迹。”
炎五听到此处,忍不住插口道:“那人不是朱阁主,而是华阳老贼,对不对?”
铁无双无奈地点点头,语气沮丧地说道:“正是华阳道人。他找上我来,一见面便是满嘴的虚言假意,说什么久闻铁长老的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之类的话。我见他起初并无恶意的模样,便和他攀谈了起来。谁料,他竟说起能治好七星蚕丝之毒。我一听这话,心底那早已熄灭的希望之火瞬间又重新燃烧了起来。我当时满心都是救儿子的急切,赶忙恳请他给我儿子解毒。”
“哼,好狠毒的心肠,这不是等于间接害了令公子的命吗。” 李剑山闻言,眉头紧皱,满脸痛恨之色。
铁无双轻轻地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随后他答应了给我流心丹,但却提出要我答应他为他办一件事,说事成之后,才会把丹药给我。”
炎五听了,心中好奇顿起,问道:“他要你干什么?”
“他要我帮他去蛇山引出个叫什么千手道人的,并且要求一日之内不可让他回山。” 铁无双神色凝重地说道。
炎五一听,心中顿时如同触电一般。千手道人乃是自已的二师兄,就在龙盘山边上的蛇山居住。他急忙问道:“他叫你引出千手道人那日,你可还记得是哪日?”
“大概也就一个月之前。” 铁无双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打量着炎五。
炎五心中暗自盘算一番,脸色变得愈发难看,道:“全都对上了,华阳老贼实在居心恶毒!”
李剑山也问道:“炎兄弟,一个月之前那不正好是你被老贼抓来的日子吗?”
“不错,华阳老贼觊觎我师父的法宝,怕我师兄出手援助,所以让铁三叔在那日把我师兄引走,如此一来,他便能顺利去夺法宝。” 炎五眼中满是恨意,那恨意仿佛能化作实质,将华阳道人吞噬。
柴功全和屈通天将几人的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心中皆是充满了怀疑。屈通天皱着眉头问道:“铁老三,你救儿子心切,我能理解。只是那流心丹我也从未听说过,华阳道人下这么大一盘棋,要夺青竹仙人的法宝,到底意欲何为?”
李剑山抬头望向天空,眼神中带着一丝沧桑,缓缓说道:“三散仙的法宝,全都出自灵散太师。这三件法宝据说隐藏着一件天大的秘密,这是我有一次酒后灌醉了我大师兄,他才告诉我的。”
柴功全和屈通天听闻此言,不禁面面相觑。他们在六界中也算是资历深厚的前辈了,可对李剑山所说的这件事,竟然全然不知。
炎五又接着说道:“我师父青竹仙尊就在龙盘洞中闭关。华阳老贼前些时候早就去龙盘洞里大闹了一番,其目的便是为了那法宝。这次铁三叔被他骗了,说到底还是为了此事。我们绝不能让这恶人得逞。”
铁无双也附和道:“老贼害我儿子性命,我与老贼不共戴天!”
就在此时,天空中忽然闪过一丝白影,那白影速度极快,仿若流星划过天际。紧接着,擂台上直直地站着一个鹤发童颜的仙人。单看容貌,倒像是个青年人,面容俊美绝伦,肌肤白皙如玉,双眸深邃而明亮,仿佛藏着无尽的星辰。他身形伟岸,身姿挺拔如松,一袭暗紫色袍子上绣满了山川河水,那些山川河流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流动,整个人看起来超凡脱俗,散发着一种让人敬畏的气息。
柴功全和屈通天见状,忙上前躬身行礼,态度极为恭敬,齐声说道:“属下参见阁主。”
众人心中明白,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朱阁主到了。
朱阁主面带微笑,上前搀扶着二老,声音温和地说道:“二位长老受了重伤,快快免礼。这丹药给你们服用,对伤势颇有裨益。” 说着,他从怀中缓缓掏出两颗小丹,那丹药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色泽普通,大小如黄豆一般。
二老谢过朱阁主,心中对他毫无怀疑,接过丹药后,便一口吞下,然后坐在原地调息起来。
朱阁主又将目光望向铁无双,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说道:“铁长老,你可知我离阁两月,所为何事?”
“哼,你能有何事,还不是想追杀我,拿回九天玄铁吗?我告诉你吧,九天玄铁我早就藏在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你想要,杀了我后自已去找吧。” 铁无双瞪着朱阁主,眼中满是警惕与敌意。
朱阁主却不动声色,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道:“铁无双,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已了。我要想杀你,你就是跑到天上,我也能把你给揪下来。我这次出去,乃是为了三散仙的事。”
众人听闻他又提及三散仙,不禁皆是心中茫然。怎么这朱阁主也掺和到这件事来了?众人心中满是疑惑,皆将目光投向朱阁主,等待着他的下文,比武场中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起来,仿佛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在众人的注视下,朱阁主微微抬起头,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缓缓说道:“三散仙的法宝,其背后所隐藏的秘密,绝非寻常。这秘密关乎着整个六界的安危,并非我一人之私念。华阳道人妄图夺取法宝,其心可诛,若他得逞,六界必将陷入无尽的混乱之中。”
李剑山皱着眉头问道:“朱阁主,那这秘密到底是什么?为何我们此前从未听闻过?”
朱阁主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秘密被灵散太师封印多年,只有在特定的机缘下才会被知晓。我也是在探寻一些古老遗迹时,偶然得到了一些线索,才逐渐知晓此事。那三件法宝,若能集齐并解开其中的秘密,或许能找到一种强大的力量,这力量足以重塑六界秩序,但若是落入歹人之手,那便是毁灭的开端。”
铁无双冷哼一声:“你说的这些,谁能相信?你无妄阁在江湖中的名声,也并非全然清白。”
朱阁主并未生气,而是耐心地解释道:“铁长老,我知道你对我无妄阁心存偏见。但在这等大事面前,我希望你能放下成见。我离阁两月,便是去寻找阻止华阳道人的方法,同时也在探寻其他可能与这秘密相关的事物。如今我归来,便是要阻止华阳道人继续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