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倔强让绾绾努力的起身,稳住身子,虚弱的呼吸仿佛会随时消失一般。
“主上,我回来了!”一道英气十足的女声传来,随之一道黑色的纤长身影跃上山顶,稳稳的落在众人身旁,带着欣喜的急道,“主上!我找到忘情……”抬头的时候看到那抹虚弱的白影猛然一震,剩下的话尽数被吞了回去,急急的冲了过去,“小姐!?你回来了?你怎么流血了!”急急的想抹去绾绾唇边的血迹,蓦地震惊的惊叫一声,“小姐,你的脸!?怎么会这样?”
“凰电姐姐,你刚刚说什么?”绾绾悲戚的扬起一抹笑,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是忘情之水么?”
“小姐……”凰电哪里忍心说得出口,求救似的望向苍陌,希望他能开口说句话。小姐都成了这般模样,主上怎么能那么冷漠的拥着别的女子,袖手旁观!即便小姐是仇人之女,那也不是小姐的错阿,何况小姐为他付出了多少?如今连容貌也……
手中一空,凰电一惊只见绾绾趁她不备将手中的白瓷瓶抢了去!错愕的惊叫,“小姐?!”
绾绾将白瓷瓶凑到眼前,苦笑,无尽悲凉,“忘情之水?是给我的么?”蓦地,清眸转向苍陌,声音逐渐冰冷,“能告诉我为什么么?”
“我与你之间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喝了它,从此陌路。再见时,刀剑相对。”冷漠的话语没有丝毫温度,出自他口。
纤细的身影踉跄了一下,却极力的稳住,握住白瓷瓶的指节早已发白,仇人之女?呵呵……多可笑!
异世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他,从此认定他是唯一。
而此时,她却是灭他满门的仇人之后?
从此陌路?好一句从此陌路!原来,她所做的一切也抵不过他的仇,他的恨……
早该知道的,不是么?是她太自不量力了,不管原因为何,他终究未将她放进心里,也从未承认过什么,如此看来,一直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无声低笑,隐忍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你可曾对我动过心么?哪怕只有一分?”敛下的水眸早已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未曾。”苍陌一震,艰难的挤出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短短的两个字狠狠扼住她的呼吸,再度抬头,泪湿容颜,清透的眸中却多了冷冽,“你既无心我便休。”语必,再无一丝留恋,仰头饮尽忘情之水!
“小姐?!”凰电震惊的冲过去,夺下的瓷瓶已是空空如也,泪不自觉的滑落,喃喃道,“忘了也好,忘了便不会痛了!忘了罢……”
绾绾缓缓睁开眼睛,想开口却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笑,无声的笑。转身,那张残颜让众人心惊,绝艳异常,却无尽悲戚!
原来心痛到一定程度,便是木木的,空空的,便也不痛了?不痛……她不痛!再也不会痛了……
“我们走!”苍陌沉声道,眸子始终没有看向那抹摇摇欲坠的纤细身影,心已经麻木,再没有知觉!从他伤了她的那一瞬间也同她的心一起死去。
“可是小姐?!”凰电惊呼,眼睛里的泪随着她转头的动作滑落。
“听不懂我的话么?传我命令,从今以后不许任何人踏上云山,违令者斩!”苍陌阴沉的声音里隐含着暴戾,嗜血的凤眸妖娆的绽放着血的颜色。
四人沉默的对视一眼,同时看向逐渐走远的那抹纤细白影,艰难的挤出一个字,“是!”
安青烟不解,她看出了苍陌对绾绾的情,不管是师父或是其他。她知道,他的心现在一定是痛的!不然,他不会将自己关在山洞里整整半个月,他不会刚刚握的掌心出血。奈何,他们的关系是仇人?
几不可闻的叹息,转眸望向那抹靠近悬崖边际的白影,盈盈水眸中是怜惜,同情,叹然。
“原来我做的一切是这么的微不足道?唐婠婠,你太自负!你以为你可以敌得过他心中的恨么?你是傻瓜!傻瓜!”绾绾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每走一步都像是踏在云端,胸前的伤口裂开了吧?因为,她的手指湿湿的。血,如同妖娆的彼岸花争相滴落,一路星星点点,刺目猩红。
可是,那痛比起心痛又算得了什么?心痛吗?纤细的食指戳着心口,喃喃自问,“痛么?为什么?我没感觉了?”泪,已干,似乎再也流不出来……
终于走至崖边,那一望无际的云海,飘渺的像是仙境。
绾绾苦笑,心中郁痛的难以自持,像是有一个东西在剜着她的心!痛?心死了为什么还会痛?好痛!似乎再也抑制不住,仰头长吼,“啊!……”凄厉悲绝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间,让人听了潸然落泪,那是怎样的痛苦才会发出那样哀绝的声音?
苍陌等人闻声一震,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住。凰电终受不住,回头叫道,“小姐!”
天风等人心中何尝不痛,他们与小姐这段时间的相处,早已将她当作朋友,当作他们中的一份子。
安青烟只是望着苍陌,那紧抿的唇已经泛紫,心中苦痛,悄然握住了他握紧的双拳,泪湿长睫。
苍陌想走,奈何脚下像是生了根,怎么也无法挪动半分!心,抽紧,无法呼吸!他的绾绾……在哭?他在做什么?真的要为了仇恨杀了他的绾绾么?可是,滋长在心中的仇恨又怎可磨灭?怎么能?那些惨绝人寰的画面犹在眼前,他怎能不报这血海深仇?
声嘶力竭,绾绾无力的垂下头,灵澈的眸此刻一片死寂,再无一丝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