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低着头,重新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他盯着手里盛满酒水的碗,沉默不语。
他现在好像隐约知道了,为何四大东家在县城中能够垄断生意这么多年,让太平县里里外外几万户,十几万人都指望着他们讨生活。
县城四大家族的底蕴雄厚、各方关系错综复杂,相互庇护,加上都有强大的武师坐镇。
没人挑得动他们。
而出生在这些人家的子弟,生来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也不是他们这些泥腿子能比的。
说不定还在娘胎的时候,就已经服用各种大补之物,滋养气血了。
等到出生后,更不必多说。
他们寻常见不到的宝药灵植,对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罢了。
这些大家子弟修炼武道来,必然也是一片坦途。
他们这些在山沟沟里打滚的贱胚,连人家的一个脚趾怕都够不上。
不过沈青倒也没有任何的丧气。
他们再怎么牛逼,也不会比得上一个开挂的。
沈青端起手中碗,把酒水一饮而尽道:“现在这血燕窝是在谁手里?”
“在一个叫孔田玉的泼皮手里,是个从金州那边过来的农家子,有一膀子力气和些庄稼把式。”欧阳铁牛喝了一口酒水,润润喉咙继续说道:“他是聪明人,王麻子很信任他。那猎户给王麻子血燕窝的时候,他都在场。后来出了那档子事,他就趁乱拿了血燕窝被我给偷偷瞧见了。”
“他住哪儿?”
“就在原本王麻和老巴的棚户中间,现在也都没跑。”
沈青皱眉道:“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血燕窝不一定在他手上了吧?”
“应该还在。”欧阳铁牛低眉说道:“就在昨天我还听到了几条小道消息。”
“什么小道消息?”
“其他几个大东家为了不让宋功名的几个少爷那么顺利突破,也都暗中开了高价,要收其中任一山珍,价格一家比一家高。孔田玉肯定待价而沽,不会那么快出手的。”
沈青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岔开道:“吃菜,吃酒。”
丰味府的饭菜没有味精和现代佐料的调制,味道在沈青眼里只能算一般。
但不得不说,这却是沈青自穿越以来吃得最满足的一顿。
沈小虎、萧直等人,一个个都吃的肚皮撑圆。
等到结账的时候,沈青发现就这一桌饭菜吃了他十一两银子,让他不禁咋舌。
着实不便宜了。
等走出丰味府后,沈青并没有做过多挽留,与欧阳铁牛等人便是分道扬镳,各自散去。
此时他并没有真要收欧阳铁牛两人为手下的打算。
在他看来,就算真要收手下的话,不如在洪山寨里找比较稳当一点。
都是一个村里的,可信任。
外面的人总是不稳妥的。
沈青从丰味府出来后,他没有在内城过多的闲逛,带着沈小虎直接回了临风堂。
之前手上的银两不多,他打算回洪山寨一趟取点钱再来。
现在从赵霸那边搞到了一笔,足够他两三个月的用度,也就不必急着回去了。
……
欧阳铁牛和杨召平两人从丰味府中出来之后,朝着外城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会儿,欧阳铁牛脸上挂满了忧虑。
他有点后悔今天中午的时候太过惜命,没有表现得出头一些,跟沈青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今天中午这顿饭,他看出来沈青根本就没有信任他。
虽然表现得非常客气,但实际上却控制着距离分寸,让他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想了想,欧阳铁牛对杨召平开口说道:“你觉得沈青这人怎么样?”
“很强,有着不像他那个年纪的老练的城府,挺有主见。”杨召平不假思索地又补充了一句道:“不是很容易亲近的人。”
“我也是这么觉得。”欧阳铁牛接着问道:“现在你怎么想?”
杨召平跟欧阳铁牛厮混了许久,知道他说的是指什么。
“现在咱没有什么好去处,我建议还是跟着他吧。你哥貌似跟他关系也可以,以后信任可以慢慢建立起来。你一定要有个念头,就是咱跟外城那些下三滥的泼皮不一样,咱可是讲信义的泼皮,得有点志气了,不能朝三暮四。”
“你说的有道理。”欧阳铁牛点了点头:“那咱去把血燕窝抢过来吧?”
杨召平愣了一下,凑近说道:“你是说……投名状?”
欧阳铁牛勾住杨召平的肩膀,将他近一些,压低声音说道:“现在沈青对咱们的印象不好,若我们给个投名状,无疑肯定更好一些,血燕窝就是一个机会。”
考虑了一会儿,杨召平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对,我们不能只想着坐享其成,那样走不长远,这事我跟你一起干!”
“好兄弟跟我来,我知道孔田玉住在哪儿。”
……
外城的棚户区大多数的房屋都是由简易的砖瓦和木板搭建而成,年久失修,显得破败不堪。
孔田玉的家就在这片破败中显得尤为不起眼。
屋顶上的瓦片参差不齐,有的已经破碎,露出了里面的木梁。
屋子里,除了一张破旧的床和几张椅子外,几乎没有什么家具。
此时邋遢的孔田玉从屋外走了进来,在床下翻出一个木盒紧紧抱着。
这个盒子看上去并不起眼,就是一些木块东拼西凑出来的,勉强有个盒子的形状。
但是孔田玉见这盒子完好无损,好似在心中放下了一块巨石。
他盯着木盒,眼神中却充满了期待和憧憬。
孔田玉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景象。
一个色泽鲜红,晶莹剔透的血燕窝静静地躺在里面,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还好我忍住了没有出手,外面周家他们给的价已经到了一百二十两了,周家的管家已经答应了我,能不能发财,过人上人的生活就看这一波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窗户突然被人扔进来一块大石头,砸在了床上,把他吓了一跳。
他赶紧把木盒关上抱在怀里,大吼道:“谁?”
孔田玉倚靠在门后面,通过大门一个三寸宽的缝隙,向外瞧去。
外面什么都没有。
应该是附近的顽童恶作剧。
就在他这般想的时候,一根削尖的木棍猛得通过缝隙戳进了他的眼睛。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孔田玉的喉咙里爆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