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田玉双手捂住血流如注的眼睛,身形不自觉的向后仰去,疼痛让他几乎无法站立。
他立刻意识到,这些人是冲着血燕窝来的,想要抢他的血燕窝。
一股深深的恨意从他心中不断狂喷而出。
站在门外的欧阳铁牛和杨召平对视一眼,知道已经得手。
欧阳铁牛抬起脚,猛地用力踹向了那扇破旧不堪的木门。
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木门在欧阳铁牛的一脚之下轰然倒塌、
两人在一片尘土中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是你们!”
孔田玉认出来欧阳铁牛和杨召平两人。
“孔田玉,可等到你了!”
欧阳铁牛拿着从赵霸那边搜来的刀,直接朝着孔田玉一刀挥去。
孔田玉不愧是有些庄稼把式,在失去了一只眼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够反应过来。
情急之下,他朝一旁滚了一滚,躲开了这凌厉的一刀。
“一起上,弄死他。”
欧阳铁牛脸上闪过一丝厉色,猛扑向孔玉田,身侧的杨召平听到了招呼紧随其后。
屋子里仅剩下的几个家具本就不怎么结实,在几人的乱斗之下彻底坍塌下来,变成烂木头。
孔田玉双拳难敌四手,更别说还是个带兵刃的。
几番下来,他根本不敌,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具血人,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鲜血从他身上泊泊而下,顺着手臂向下滴落,将怀里灰色的木盒都染上了好似一层红漆。
这木盒孔田玉抱得很紧,杨召平也是花了好一番力气才将这木盒给取了出来。
他激动地打开木盒,看到了装在里面那个晶莹透明的血燕窝。
杨召平合上木盒,与欧阳铁牛对视,默契地做了一个眼神交流。
“走!”
然而他们刚转身,还没冲出巷子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袍的男子迎面走来,正好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欧阳铁牛没好气地说道:“好狗不挡道,快点让开。”
“我不是狗,我有名有姓,乃是人。”
欧阳铁牛两人刚杀了人,急着离开,此时全身杀气腾腾,恶狠狠的说道:“我管你姓什么,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好吧。苍天在下,黄天在上,既然两位急着走,我也就不耽误两位的时间了。”
话音一落,灰袍男子缩在袖子里的手宛如苍龙出海般弹出,砰砰两下打在欧阳铁牛和杨召平的胸口。
欧阳铁牛和杨召平全身一震,一道劲力穿过皮肤,渗过血肉,坚硬骨头瞬间软塌下去。
两人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狠狠撞在了墙上,喉咙中不断喷着鲜血。
“锻皮高手……”
欧阳铁牛看着灰袍男子,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此时的他全身就好像散了架一样,心脏和肺都被断裂的肋骨戳穿,出气多,进气少。
在欧阳铁牛和杨召平两人注视下,灰袍男子不急不慢地走上前,将杨召平怀中的血燕窝给拿在了手里。
灰袍男子打开盒子看了一眼,还算满意地说道:“还行,品质不算太差。”
他合上木盒拱了拱说道:“辛苦两位。”
说完灰袍男子便在欧阳铁牛和杨召平绝望的眼神中,大摇大摆地从巷子里转身离去。
欧阳铁牛和杨召平两人躺在血泊中,脸色苍白如纸。
他们察觉到,此时的他们全身的气力正在不断流逝,一如孔田玉一样。
这些年的付出,还有出人头地的志向,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泡影。
欧阳铁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不甘的低吼,最后与杨召平一般,两腿一蹬,气绝而亡。
……
临风堂。
沈青从酒楼回来之后,就立刻投入了刻苦的修炼当中,不断练习从李临风那边学来的一些打法技巧。
没有任何的投机取巧,他每一招每一式都练得极为认真。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转眼便是已经到了快傍晚的时候。
沈青看了眼天色,暗道:“时间差不多了,得早去早回。”
他走到外院跟沈小虎打了一声招呼,让他早点回客栈,自己则独自一人乘着就朝着城外走去。
沈青打算去看看欧阳铁牛说的血燕窝。
临近傍晚时刻,无论内城还是外城,人数都少了许多,行人寥寥。
沈青低着头走在众人当中,显得不起眼。
欧阳铁牛所说的位置并不难认,他路上稍微问了一下就走到了一处破棚户面前。
沈青站在门外不远处,看着已经是被人砸开的木门,他立即觉得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快步走了进去,发现屋子里满地狼藉,都是打斗的痕迹,鲜血洒得到处都是。
一具光溜溜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
他是被人砍死的。
死后衣服被人扒了个干净。
此时沈青知道他来迟了。
有人先他一步来拿血燕窝了。
沈青倒也没有太过显得失望和着急:“欧阳铁牛他们对外城这些会比较清楚,明天若是有空去问一下他们。”
屋子里破败不堪,几乎一眼都能看个透。
加上这边已经被附近的居民们搜刮了一遍,已经没有任何再搜刮的必要。
沈青没有在门口久留,调头打算从另外一个箱子离开。
然而没走两步,他愣住了。
另外一具赤条条的尸体就那么横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是杨召平!
他竟然死了!
沈青低头仔细望去,发现杨召平的胸膛已经凹了进去,是被人一击毙命的,出手的人至少是个锻皮的高手。
再一看身后孔田玉的所在,他稍微联想下,大致能猜出来了他们都是因为血燕窝的事被人灭了口。
下午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再看到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一时间竟然让沈青有些唏嘘,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他记得杨召平和欧阳铁牛两人经常在一起,称兄道弟。
血燕窝一事也是欧阳铁牛提出来,现在杨召平死了他怕也是凶多吉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霞当空,夕阳将半边天都染成了黄色。
沈青仔细回想一下,到目前为止关于血燕窝的事自己还没有任何牵扯,只是过来简单看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马脚被人盯上。
他心中长出一口气,挺直了胸膛从杨召平身边的尸体正常走过,离开了巷子。
走着走着,沈青忽然听到附近阵阵脚步声向这边靠近。
人数众多。
沈青急忙身法一动,躲到了一个阴暗角落里藏匿好,侧身好奇地朝前望。
不远处的巷道里有两队胳膊上缠着黄布条的普通平民,他们都跟在一个壮汉身后,手里拿着一根香,不紧不慢地走着。
这些人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脸色极为虔诚。
“苍天在下,黄天在上,极乐净土,太平在望。”
从头到尾,这些人的嘴里都不断咕哝着这一句话,语调阴阳顿挫,充满节奏感,让在旁的沈青甚至有种想要跟着念叨两句的冲动。
沈青急忙紧紧闭上嘴巴,他认出来了。
那黄布条,那念词。
是黄天教的人!
黄天教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太平县,在外城传教?
他们不是在金州吗?
哗啦啦……
这些人在沈青的所在的巷口一个个经过。
当沈青看清为首之人时,顿时眼睛瞪大。
那人他认识,是万丰楼的蔡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