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临水镇前,路行渊递给医馆郎中两本手写的医书,还有一包饼子。
郎中看着医书,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却未敢直接伸手接,
“路神医手抄的医书,如此贵重,这……在下可如何收的起。”
“在下何德何能啊。”
郎中不接,路行渊便道:“多谢先生这些日的收留。”
郎中闻言忙道:
“嗨,出门在外谁没个碰上有难处的时候。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况且说来还是我这小医馆占了大便宜。您这样的神医,我们这种小医馆请都请不来。”
“路神医坐诊小医馆这几日,连周边镇子都知道了临水镇有个济风堂了。又如何敢再收神医的医书。”
“先前说让神医留下,只当是玩笑。绝无贪图医书之意。神医怎可困在这一方小镇。”
神医赠书本是求之不得,郎中却自认不该得寸进尺。以为是自已说了什么话,让路行渊误解了。
毕竟医术精湛如路行渊,在郎中眼里,是堪称华佗在世的神医。手抄的医书不能说千金难求,那是基本不可能外传的。
路行渊就这么二话不说地给他了,还是这几日看诊之余现撰写的。
路行渊沉声道:
“所谓医书,不过薄薄两本纸,沾火成灰,落水化泥。先生有救人济世之大义,只有在先生手上,这两本薄薄的纸,方才是能化作救人治病的良方。”
闻路行渊一言,郎中心中感慨万千,这才双手接过医书,
“神医心怀苍生。在下定不会枉费神医苦心。”
却听路行渊道:
“苍生与我何干?心怀苍生的是先生。”
路行渊从开始翻看医书起,就只是为了活着。
至于苍生,与他何干。
郎中微微一愣,却当路行渊是自谦,
“在下自知医术平平,原本还愁神医走后,若是来寻医的病者得不到救治该如何是好。如今有了神医的医书,也不怕误人伤病了。”
郎中表达完感激之情,看着手里的饼,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神医这一包饼子是?”
“还先生的。”
郎中不解,
路行渊却未再多言,只道:
“路某就此别过。”
说着抬手微微行礼。
身旁隗泩、远山和迟雨跟着路行渊一起揖手谢过郎中,这才重新赶路。
郎中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再看手里的饼子。
他何时给过神医饼子?
没给过,何来的还?
难道是……
他倒是当真给过不少人饼子,流离失所的可怜人,或者是路边可怜的小乞丐。
郎中却是想不起来路行渊是哪一个。
毕竟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
十三年前,
瘦弱的小男孩儿做了强烈的心理斗争,才放下尊严捡起了地上脏兮兮的一小块饼子,还没送到姑姑嘴边,却被冲出来的乞丐抢了去。
是一个年轻的郎中路过,给了他块热乎的饼子。
小男孩儿接过饼子,看着那郎中进了一家医馆,牌匾上写着济风堂三个字。
如今再到此处,
一包饼子,附赠医书两本,还的是当年的赠饼之恩。
————
——
再次启程,一切如常,一切仿佛又不那么一样。
迟雨重伤未愈合,被路行渊勒令进了车厢。
于是现在就是路行渊坐在正中间,
隗泩和迟雨一左一右地坐着。
一时间车厢里的气氛有点古怪。
路行渊和迟雨本就不爱说话,今日的隗泩也异常沉默。
却又一会儿抬眼看一眼路行渊,一会儿抬眼看一眼路行渊。
路行渊长的好看这个事儿确实毋庸置疑,可怎么看都是个男的。
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隗泩苦闷地垂下脑袋,脑子里是团乱掉的毛线。
路行渊发现他的小兔子不知道又有了什么苦恼的事情。
从那日码头杀了人之后,就一直像是有烦心事。还总偷偷地看他,当他看回去时,视线又会瞬间闪躲开。
现在他可以确定他的小兔子确实是刺客榜首鬼泩。
只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不真实。
谁见过一只胆小的兔子杀人?
他的兔子杀了,还一次杀了六个。
这个事情怎么看怎么不合理,却又偏偏摆在眼前。
另一边,迟雨看着面前俩人奇怪的氛围,如坐针毡。
他想出去,让他出去!
半晌,隗泩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突然抬头望向路行渊,
“公子,我喜欢你!”
迟雨惊得差点下巴就掉了。
他听见了啥?
这么直接的?
原先不是还说什么不敢痴心妄想,只想护公子周全?
隗泩目光坚定,
他纠结了好几天了,白天想夜里想,想的他自已都烦。
他隗泩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磨磨唧唧了?
说到底,无非就是不敢承认罢了。
有什么好想的。
喜欢哪有什么原因。
喜欢就喜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管他是谁,管他是男是女。
反派怎么了?
把他变成好人不就得了。
……
路行渊疑惑地望着隗泩,
“泩儿这次是要以身相许了?”
隗泩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那倒也……”
“咱先不说以身相许的事儿?”
隗泩还没考虑这个,
他才刚接受了自已喜欢上了大反派这个炸裂的事实,
还是个男的。
以身相许这个事儿……有点复杂。
他得日后好好想想。
隗泩脸颊微微泛红。
路行渊又道:“那是泩儿决定代替我的小黑了?”
隗泩微微皱眉。
先前便听路行渊提过小黑,难道是什么白月光?!还要给他来替身文学?
他面色一沉,
“小黑到底是谁?”
路行渊淡定地道:“我从前养的兔子。”
兔子?
“……”
隗泩有一瞬的呆愣,遂又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纠结好几天,你把我当兔子?”
“宠物啊?!”
一旁向来不苟言笑的迟雨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隗泩转头瞪向迟雨,
“迟雨!不说不让你笑么?”
“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听见。”迟雨急忙垂下头,装隐形人。
“骗谁呢?你又没聋?”
隗泩气急败坏地掀开门帘去远山旁边坐了。
远山忍着笑安慰道:“大侠别伤心,公子又没说不心悦你。”
隗泩沮丧地垂着头,一点也笑不出来,
“那又如何。他根本没把我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