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辈子加一起,隗泩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多黄金。
“这乐丹国是多有钱?”他一个不小心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路行渊看着眼前成箱的金锭子,眼里毫无波澜,
“乐丹素有黄金之国之美称。”
他用最平淡的语气告诉隗泩,就这点金子对乐丹来说不抵九牛一毛。
“好多金子啊!”
当府里的下人离开后,远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整个人几乎要趴在金子上,双眼放光,
“公子,咱们以后是不是顿顿都可以吃肉了?”
这话说的多可怜。
隗泩自打来到这里,吃食上就从未沾过肉腥。再看这简陋的小院子,除了那棵正值花期的杏树,再没别的什么值得观赏之物。就院子中央那个方块大小的池塘,干净得连条鱼都没有。
就连路行渊的卧室和书房,极尽干净整洁以外,其实只有必要的普通床榻、桌椅和书案。
春日宴上那些嚼舌根的都说路行渊依仗太子殿下如何傲慢无礼。他们又有哪个真的将路行渊放在眼里了。
鄙夷的眼神和刻意放大的贬低甚至侮辱的话语。
然而,直至山林里遇见乐施安,隗泩才恍然想到,
太子当真有在庇护路行渊吗?
那肆无忌惮的声音,他当真听不见?
表面称兄道弟,叫路行渊与他高台同坐,难道不是给路行渊引来更多的仇视?
背地里还不知跟离国哪个皇子勾结。明知道原主是派来监视甚至刺伤的,也只轻飘飘地说为了句,两国盟约,注意分寸。
所谓不能死在乐丹,难道不是离开乐丹死不死就无所谓的意思吗?
古往今来,身为质子,有几个不是水深火热。
隗泩无声感叹,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可恨之人,是不是也有可怜之处呢?
即便这人是路行渊。
路行渊认真地瞧着身旁陷入沉思的隗泩,那张藏不下情绪的脸庞难得严肃,眉头微皱着,仿佛是在为何人何事而义愤填膺。
“大侠,你可太厉害了!内力尽失还能杀掉两头狼,保护公主,不愧是刺客榜首。”
远山的声音将隗泩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先是一愣,紧接着机械般地将视线从黄金上移开到远山的笑脸上,
“你刚说什么?”
“我说大侠不愧是刺客榜首。”远山抓起金元宝,稀罕地往脸上贴。
“不是这句。”
“杀掉两头狼?”
“前半句。”
“内力尽失……”
远山突然意识到自已好像说错了话。现在面前的可不仅仅是刺客榜首,那是财神爷!
远山立马换做一副谄媚模样来到隗泩身边,
“大侠莫要挂心,我知道失去内力对习武之人来说是莫大的打击。不过公子说了,大侠是受先前中的毒影响,过些时日就恢复了。”远山转头看向路行渊,“是吧,公子。”
“或许。”
路行渊收回视线,“这些赏赐是给少侠的,少侠便自已看着办吧。”说完他转身进了书房。
隗泩还沉浸在震惊中没缓过神,
难怪!
难怪他连杏树都跳不上去,难怪他挥不出剑气,原因都在这儿,竟是他内力尽失!
那鬼泩和隗泩还有什么区别?!
如今想来,没死在山狼口中,才真是万幸中的万幸。
“大侠,这么多金子要怎么办?”远山凑近了问:“可不可以……”
张嘴直接要,就是远山也没那么厚脸皮。可这金灿灿的黄金着实让人移不开眼,而且他真的好久没吃肉了,他还正长身体呢。
隗泩望着满院子装着金锭的大箱子,和那两头死掉的山狼。
这是赏赐,也是祸害呀!
宫里队伍浩浩荡荡的来,现在外面怕是守着不少人了。
路行渊还叫他自已处理。
思忖片刻,隗泩随手抓起两锭金子,塞进远山手里,
“给你,买肉吃,想买多少买多少。”
远山受宠若惊地看着手里的金锭子,险些感激涕零。从来没人给过他这么多钱。
这哪里是大侠,这是财神爷,是再生父母啊!
隗泩又抓了两个递过去,“这两个你帮我给迟雨,可能也得要他帮忙。”
“迟雨……”
远山想了想,“迟雨对大侠堪称厌恶,且迟雨只听公子的,金钱可收买不了。”
“我就不一样了。”
远山嘿嘿一笑,接过隗泩手里的金锭子,“只要不伤害公子和迟雨,什么事情,我一并做了便是。”
“你又不能分身。”
隗泩转头望向书房,实在不行还得去求大反派。
“留下一千两做府里的吃穿用度够吗?”他也不知道这边的物价如何,但觉着这一箱子应该也够用一阵子。
远山嘴角抽动,这是什么狂言?
一千两黄金!一般人家一辈子都用不完。
他点了点头,“够,非常够,其余的呢?”
隗泩理所当然地道:“存钱庄。”
远山思忖着,“此刻恐怕已经有饿极的豺狼虎豹流着口水等在外头了。人数肯定不少。大侠内力尽失,我和迟雨二人光打架兴许能应付,可若人太多,难免被人钻空子。”
隗泩:“我知道,所以才需要你们帮忙,不是让你们打架。”
路行渊要他自已看着办,不就是刻意为难他,他便更不能让这大反派看笑话。
远山见隗泩仿佛已经有了计划的样子,虽然不知到计划是什么,不过拿人的手短,这会儿都拿人四个金锭子,应的十分痛快,
“大侠尽管吩咐。”
隗泩凑到他耳边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
远山不由得发出赞叹:“大侠聪慧过人啊!”
“哪里哪里。”隗泩随口又道:
“对了,顺道买些石头回来铺池塘。”
隗泩说完抱起一抱金锭子,转身跑进书房。
书房里路行渊正在案前看书,突然间噼里啪啦掉了一桌金锭子。
隗泩和金锭子一起摔在案上,他抬头笑盈盈地望着路行渊,
“公子,这些做府上吃穿用度。”
这人呐,有了钱就是有底气,隗泩起身后腰杆子都比往日直。
路行渊笑了,
“这是在羞辱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