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开始没一会儿,这些公子已经跃跃欲试地想要奔赴猎场了。
高台正对的青山就是猎场。猎场内事先安排了很多侍卫,一是为了保护这些王公贵族,二是可以将猎到的猎物及时带回场地这边。
规则很简单,谁猎的越多,猎物的难度越大,谁便获胜。
比赛必然有彩头,前三甲,可能是升官,也可能是赏金。这就要看具体表现,以及太子心情,总归奖赏不会差。
谁想错过这个大展身手的好机会呢,说不定下一个加官进禄的就是自已。
早已经准备好的公子们,得了太子准许,争先恐后地去牵马选弓箭。太子乐施安也整装待发,
而路行渊还在喝茶。
“路公子怎么还不下来,春日宴可不是喝茶的,莫非路公子是女眷不成?”
说话的还是那个癞蛤蟆付翟。
路行渊每年都被太子邀来参加春日宴,但因常年身体抱恙,始终是在高台上坐着,几乎未进入过猎场。这事儿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隗泩都知道。
付翟出言挑衅,无非就是想看路行渊难堪,试图激怒对方。
“付公子说笑了,路某身子弱,受不得林子里的湿风,比不得付公子,虽年年空手而归,倒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骑射体验。”
路行渊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茶碗,声音不大,却叫整个场地内的人都听的见。
台下顿时一片窃笑声。
付翟犹如被踩了尾巴,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反驳,“谁说本公子年年空手而归,明明去年……”
不说倒好,这一说,台下的嘲笑声更大。
付翟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闭上了嘴,可惜为时已晚。
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隗泩好奇问:“去年他猎了个什么?”
刚问完,就听路行渊道:
“是路某失言了,去年付公子可是猎了那么大的一只兔子回来,足足有两斤重。”
“两斤重?那不就是兔崽子?”隗泩憋着笑。
台下不知何人附和:
“可不就是兔崽子嘛,八成刚睁眼就让他射死了,哈哈。”
付翟该是也没想到,本来打算羞辱人,反倒自已成为了笑话。恼羞成怒中,突然瞥见取了弓箭回来的乐昭映,遂扬声道:
“公主尚且策马涉猎,你连女子都不如。”
“公主巾帼不让须眉,路某自愧不如。”
路行渊话音才落,乐昭映就走了过来。
付翟立马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迎了上去,
“殿下,殿下先前帮付某说话,付某感激不尽,改日……”
乐昭映厌恶地瞟了一眼,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付翟你以为我是没听见吗?什么叫尚且?女子如何?本公主虽不及母后当年纵马驰骋,英姿飒爽,也比你个五年只猎到一只兔子的强。”
“是付某一时失言,公主文武双全……”付翟慌忙解释,
“闭嘴!”
乐昭映不耐烦地瞪了付翟一眼,“上次的事情还没跟你算,离本公主远点。”
说完又看向高台上仅剩的二人,
“行渊哥哥受不得湿寒,在此处观局便是,不过后面那个,你下来,你替行渊哥哥去。”
隗泩早晨被逼迫着换衣打扮,连口水都没喝上。
这些人拿个弓、牵个马怎么能磨磨唧唧这么久,他还等着他们都走了好偷吃呢。
隗泩捡完笑话,正暗自抱怨,视线盯着桌子上的吃食。
突然被叫到,他慌忙摸了摸嘴角,生怕有口水流出来。
听清乐昭映的话之后,眼睛瞬间亮了。
“好!我替公子去!”
乐昭映没想到隗泩答应的这么痛快,一时间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行,那……弓箭和马匹已经给你备好了,都在那,你自已过去取吧。”
隗泩顺着乐昭映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只瘦弱的老马精神萎靡不振,和一把破旧得感觉轻轻一拉就会断掉的弓箭,还有一桶稀稀拉拉的几根箭羽都不对称的竹箭。
这公主也真是大费苦心啊!
隗泩走到路行渊桌边时,忽然弯腰对着路行渊盈盈一笑,
“公子,等我给你抓兔子回来烤。”
起身时他顺手抓了几块桌上的糕点塞进嘴里,兴高采烈地下了高台。
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多忠心,答应的如此迅速果决。
只有隗泩自已知道,这不正是天上掉下来的逃跑机会吗!
山那么大,丢个人应该不难吧。
路行渊望着隗泩牵着老马背着破弓雀跃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知在想刚才那个笑容还是在想什么。
付翟那个癞蛤蟆嘴角露出一抹奸笑,
没能将路行渊拉下来,小男宠也不错。
————
隗泩是最后一个进入山林的,其他人早骑着马扬长而去了,他在后面牵着走路四肢打颤的老马,好半天才进了山林。此时除了身后的侍卫,周围再没有其他人。
他又往深处走了一段路,当侍卫的身影也消失在视野范围后,便将马拴在了树上。掏出了箭筒里的兽皮。
兽皮上绘着猎场的范围,有侍卫的地点,还有陷阱地位置,甚至有动物出没的位置。
动物难道是宫里抓来指定地点放吗?
怎么还有位置?难道将动物拴上了不成?那还叫什么狩猎。
隗泩有些看不懂,
但这不重要,他只要绕开这些侍卫、陷阱和可能人多的动物聚集点,就可以逃出去了。
隗泩越想越兴奋,
果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来了春日宴,他却意外得到了一张逃跑地图。
“马儿乖,这公主也真是的,为难我就算了,为难你做什么。你就在这儿乖乖歇着,等他们下山回来看见你,就将你带回去了。”
隗泩摸了摸马背,转身就按着地图继续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