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
“阿巴阿巴!”
铐在审讯椅上动弹不得,赵青山胡乱舞着手臂惊恐万状,他以为自已哑了。
常威在他后颈一拍,踱步走回审讯桌后冷冷看着他一言不发。
“阿巴,阿巴阿巴,啊,我,我能说话了?”
身陷囹圄,又不能说话,他刚才差点吓死。
常威没急着开口,他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吐出浓雾,台灯刺目光线下,隐藏在浓雾之后的那张脸如同鬼魅啃噬着赵青山的灵魂。
“公安,公安同志,我是冤枉的。”
“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一关道的?赵-青-山!”
被叫破名字,赵青山面色苍白。
这一切果然早有预谋。
说不定这小子已经跟踪自已不短的时间。
“京西毛巾厂,呵呵,跑的还真远。”
常威没学过审讯,但是他从小跟着老爹师傅混迹,前世看过那么多刑侦类影视剧,知道要在犯人开口前就彻底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
赵青山耷拉着脑袋,始终一言不发。
“抗拒从严,坦白从宽,我最后再给你宣讲一次政策,你要是不主动交待那我们就耗着,看看隔壁杨明海是不是也和你一样嘴硬,等他说了,你说不说我都不想听。”
赵青山彻底破防,同伴的名字公安居然也知道。
还有多少道友在公安的监控下?
他不敢再心存侥幸,不敢去赌面前的小公安到底还知道多少。
“我说,我说,我都交待。”
他垂下脑袋,彻底投降。
常威扯过审讯记录薄,翻开后填写上基本信息,缓缓开口道:“姓名?”
“呃......赵青山。”
“年龄?”
“43。”
“你有点不老实啊。”
“公安同志,我真的是43,不信我可以回去拿户口本给你看。”
“户口本改小五岁你以为我不知道?”
“啊?”
赵青山毛骨悚然,连他自已都忘记曾经改过年龄的事情,怎么面前的小公安却如此清楚。
这一刻他觉得如同被人扒光了所有的衣服,赤身裸体,毫无秘密可言。
“公安同志,我改年龄就是为了招工,可真没坏心思。”
常威没理会,冷冰冰道:“年龄?”
“48。”
“工作单位?”
“京西毛巾厂。”
“家庭住址。”
“西城砖塔胡同。”
赵青山不会知道,从现在开始交待的一切已经超出常威的信息范围。
“说说一关道的事情吧。”
“我,我就是跟着师兄听听法课,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常威不置可否,普通信徒本也不是他的目标,他要抓的是首要分子。
这是一伙妥妥的邪魔歪道,起了道名却供奉佛像,抗战时投靠鬼子,解放后对抗土改,抗美援朝前居然试图积蓄力量进行武装暴动。
八年前已经被彻底打击过一次,没想到现在死灰复燃居然又出现在京城。
貌似这伙子妖孽逃去湾岛后一直很风光,摇身一变成了名门正统。
就是不知道今天抓到的这些人背后是不是有湾岛在支持。
见常威板着脸不吭声,赵青山心中慌乱,不敢再胡言乱语,连忙把自已知道的情况统统交待。
“叮!”
“叮铃铃!”
三辆自行车冲破黑暗,闯进午夜时分的鼓楼派出所。
大门口躺椅上张老头握着根长棍正在打盹,自行车还未靠近,老头突然睁开双眼,那双平日浑浊无神的眼睛此刻炯炯有神,见是张有德和郭刚便没有理会。
“张大爷,把您给吵着了吧?”
张有德上前打着招呼。
“邪魔作祟,老道自当守卫门户。”
“这些邪魔歪道可不值当您老亲自出马。”
张有德说这话的时候满脸恭敬,老头是抗战时下山的道士,那是真的曾经斩妖除魔纵横太行,相比起小鬼子,一关道还真上不得台面。
张老头摆了摆手道:“不用理会我,小常威已经审出来一个,你快去吧。”
“诶,辛苦您嘞。”
两人进了院子就朝审讯室走去,片刻不敢耽误。
杨明海那边很不顺利,邬继茂已经揍过两轮还是不肯交待,谢三福就徒弟陪着他慢慢玩,自已和常威研究起赵青山的供词。
“师傅,郭叔。”
“所长,指导员。”
张有德摆摆手,急切道:“现在什么情况?”
“人是常威抓回来的,他亲自审的一个已经交待,道主的身份还不清楚,不过这一支分坛的坛主,点传师,三才都已经落实到具体身份。”
谢三福一句也没提自已,把抓人和审讯的功劳都推到常威身上。
这就是常威把这些叔伯当成亲人的缘故。
“老郭,你怎么看?”
“你是所长,你安排,我服从指挥。”
张有德翻看着审讯记录,思忖好一会道:“事急从权,深更半夜来不及向上级汇报,我们先抓捕,剩下的天亮再说。”
“好,有我们辖区的吗?”
“没有。”
郭刚吐出一口浊气,心情稍稍舒缓。
杀人放火的刑事犯罪不怕,上级最多逼着限期破案,邪魔歪道已经超出刑事范畴,这要是发生在自已辖区,即便是破了案也有监控不力的责任。
要是出了纰漏,所长指导员一个都跑不掉。
不在自已辖区,案子又是他们破的,那就是老天爷砸下来的泼天功勋。
这种功劳谁不想要。
郭刚也想进步,他现在才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本身文凭过硬,差的只有履历和军功章。
两人意见一致,张有德道:“先集合队伍吧。”
凌晨三点,二十多名民警从家里床上被叫醒后匆匆忙忙来到派出所,听到案情后晕晕乎乎不敢置信。
巨大的军功章突然砸在自已面前,谁碰谁迷糊。
姜红霞都疯了,看着常威咬牙切齿道:“又是你发现的?”
案子上交,常威浑身轻松,笑眯眯道:“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嘿,你是谁哥呢,小屁孩。”
“哼哼。”常威也不和她计较,转身过去从李来福兜里掏出烟来嫌弃道:“来福,你这烟都是湿的。”
这会的烟外面没塑料包装,李来福也没自行车,得了通知后是跑来的,烟盒早被汗水浸透。
他憨憨笑着道:“常威,不好意思啊,我办公桌里还有,我去给你拿。”
姜红霞一把拉住李来福,“你怎么这么好说话。”
“常威很厉害的,走在路上都能抓着一关道。”
“小意思,以后跟着我混,保管你两年升三级。”
姜红霞见不得这副小人嘴脸,鄙夷赏了常威一个白眼。
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说说闹闹,突然听到所长大喝一声,“集合。”
“向右看齐,向前看,立正,稍息。”
口令下,民警们严肃起来列队待发。
“记录都看过了吧,坛主,点传师,三才,一个都不许落下,我和指导员杨所长分别带队,抓捕行动第一注意安全,第二注意保密,尽量不要开枪,不要和辖区派出所发生冲突,按住人堵住嘴带回来审。”
“是。”
“出发。”
二十多辆自行车风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