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初二话不说,领着青枫,便跟着二姑娘出了锦澄院。
只不过刚走两步,她发觉身边还跟着一人。
回头,见竟是许澜。
许澜瞧出江云初的疑惑,头一昂,步子也更快了:“若真有什么事,你小胳膊小腿能行?”
倒也是。
江云初感激地多看了许澜一眼,于是三人便齐齐往刘姨娘的映水阁方向,疾步去了。
而青枫突然想起什么,在转角的片刻,偷偷拉住了江云初。
瞧着许澜与二姑娘走远了些,她才开口道:“这毕竟是内院的事情,若当真有个好歹,怕十三爷也做不了主,如今老夫人掌家,奴婢去一趟甘霖堂禀告可好?”
不待江云初回答,走在二姑娘慌乱停下,转身便厉声阻了青枫。
“不能!”
走在最前方的许澜也被惊动,他停下步子,回头看去,见
二姑娘正含着泪,冲江云初苦苦哀求。
“母亲本就不喜姨娘,婶婶,决不能告诉母亲!”
“这……”江云初无奈看向许澜询问。
许澜点头应了下来:“先去看看再说,料她们也不敢在我眼皮子下闹大。”
江云初心中有了底,也拍了拍二姑娘肩头:“走吧。”
映水阁在西苑离客院附近,一行人从东苑锦澄院一路赶去,脚下步子虽已走到最快,但无奈侯府实在大,却还是费了些时间。
到的时候,屋中已没有争执传出,但丫鬟们都在院中站得极远,屋门也紧闭,空气安静地不像话。
许澜大步走在最前面,一掌推开了门。
江云初紧随其后,一进屋,便见古氏跪在正中,正被许家三郎许令其护在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古氏发髻散乱,衣裙上也全是不知名的汁子碎屑,一身狼藉不说,还有血迹从额头的伤口渗出。地上瓷器点心围着她碎落一地,一看便知是刘姨娘撒气砸古氏的「成果」。
“天呐,什么风,竟把十三爷、十三夫人请来了!”
刘姨娘惊呼一声,把手中还未来得及砸出去的杯盏,赶紧藏去了身后。
二姑娘跟在最后。“若不叫来婶婶,你今日定会打死三嫂!”她含着泪,连忙上前,挡在了古氏面前。
许澜看着这一切,却不以为意。
“书宜,你姨娘最是知礼,又何尝不知这映水阁中,你们才是主子,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她也不敢打死主子不是?”
淡淡一句话,刘姨娘当即恢复了理智。
这大宅里,她是生下他们的亲娘,但却更是奴才!
她惊恐看向许澜,见那眼眸森森不像是故意吓她。
刘姨娘赶紧起身,连跪带爬冲厅中,把三郎同古氏拉了起来:“姨娘只是瞧着古氏的肚子迟迟没有反应,着急了才如此,姨娘没有其他意思。”
三郎却一把拍开刘姨娘的手,毫不领情:“姨娘你分明知道不是古氏的问题,我胎中便带了疾,这么多年,明里暗里吃了那么多补品,却……”
“不许你这么说!”好不容易被平息的刘姨娘,再次应激尖叫,“生孩子自来便是女人的问题,就是古氏的肚子不争气!”
三郎把古氏护在身后,脸上因愤怒与痛苦,扭曲一团:“你何必自欺欺人!”
眼看刘姨娘又要开始发狂。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要真拉扯起来,怕是到明年除夕都说不清。
江云初无奈,赶紧看向许澜求助:“带三侄子下去吧,你们在,反而火上浇油。”
许澜应了江云初,但看向许三郎的时候,却好像换了个人般。
“身子弱就跟着我练拳!我看你是补品全吃进脑子里了,连姓什么都忘了,你给我滚出来!”
分明两人年纪大差不大,许澜却生生拿捏住了长辈气势,袖子一甩,走在了前面。
方才冲刘姨娘分明还掷地有声的许三郎,竟什么脾气都没了,他耷拉着脸,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该不会全侯府,仅她敢在许澜面前耀武扬威罢?
江云初有些心虚,却不敢多想,赶紧回过目光,又看向依旧倒在地上啜泣的古氏。转而对二姑娘道:“把你嫂嫂先扶起来。”
瞧着二姑娘扶着古氏,在一旁软椅上坐好,江云初才挺直了腰,居高临下看着还跪在厅中的刘姨娘。
“若是信我,便一五一十说给我听,若不信我,我立即便走,只当今晚二姑娘未来过我锦澄院,死伤皆与我无关。”
二姑娘听闻江云初要走,急了:“婶婶,若不信您,又怎会去锦澄院,特意寻您过来!”
“二姑娘是主子,既然如此说,我便留下来了,您说呢?刘姨娘?”顺着方才许澜的话,江云初再次强调了一句。
刘姨娘身子一软,跪不稳又生生趴在了地上:“十三夫人,您问便是。”
很好。
江云初自顾走上了主位,掀开斗篷回身坐下的时候,眼中已是不能质疑的威严。
“究竟什么事,竟是连年也不过了?”
“三爷与古氏到映水阁来陪我守岁,二姑娘提议说吉祥话,谁若说不出来,便要罚吃酒。”
缓缓地,刘姨娘开了口。
她偏头看向古氏,虽努力压制,但眼中的恨意却还是喷涌而出。
“我要那些吉祥有何用,我要她生孩子!”
仿佛这句话用尽了刘姨娘毕生的力气,她泄了气,像个破抹布般,瘫在地上。
“我祖上也成做过官,若不是显宗帝政变那年,长辈站错了队,又何尝不是正经小姐?又何苦被送进这大宅门里为奴糟践,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如今大将军走了,只要她生下儿子,三爷便能分府出去。不愿在这院子里日日当孙子,我不过想要出府!”
顺着刘姨娘的话,江云初看向古氏,拧起了眉头。
原书中也有这样的事,她有印象。
书里,原主与老夫人联手,抢了白夫人的管家权后的某一天,刘姨娘与古氏也因为孩子大闹一场。
古氏无奈,只得去寻老夫人,求京城专治女子不孕的神医上门,为她医治。
那时原主为了让老夫人更加信任,竟揽下了寻医的的重任!
但不知为何,医治途中出了意外。
古氏口吐白沫,抽搐着被带出,差点命丧于此!
白夫人也借此挑刺老夫人,重新拿回了掌家权。
江云初恍然,没想到这一世白夫人的机会,竟来得这般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