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那会儿焦头烂额,便将那四个字听了进去。
转头便去了青石县著名的道观——白云观。
好巧不巧,在白云观大门口撞见了无忧真人。
无忧真人听了陈母所言,二话不说就和她一道上门。
到了家中,无忧真人先是看了看卧床的陈秀才,一眼就说灾祸缠身、情况不妙。
陈母吓得不行,忙求无忧真人施法救他儿子。
无忧真人在家中四处转了转,捏了诀作了法,终是寻到灾祸之源——便是那璇玑簪。
无忧真人便道那是冲撞了魁星,上天降罚,需速速毁去。
陈母连忙将那璇玑簪烧了个干净彻底。
做完一切,无忧真人再去看陈秀才,说是周身黑气都散了去。
只恢复身体还需将养些时日,为了帮助陈秀才尽快恢复,无忧真人还留下了清心丸。
当场服下后,陈秀才就觉得好多了。
陈母千恩万谢的送走无忧真人,还给了银钱。
这便是全过程了。
江琉皱眉不语。
许闲云奇道:“这无忧真人也来的太巧了些。”
是啊,像是在门口等着陈母一般。
江琉问:“陈公子,那清心丸可还有剩余?”
陈秀才点了点头,从里屋取出一只瓶子递给她:“无忧真人给了一瓶。”
江琉接过,拔出瓶塞嗅了嗅,一股清香醒脑的香气扑鼻而来,仔细数了数,瓶中还剩四粒:“这清心丸你只吃了一粒?”
陈秀才道:“没错,无忧真人临走前说,若是还未好转就尽数服下,可我吃了一粒当下就觉得好多了,就没多吃。”
若是吃了一粒还未好转,就尽数服下余下的四粒。
江琉直觉这话有古怪。
陈秀才吃了一粒后,明明当下就觉得好多了,为何无忧真人还要多此一言?又为何是留下四粒?
除非,无忧真人觉得他的病情可能会反复。
而这瓶子里,有对症的“良药”。
江琉倏地握紧瓶身。
也许……陈秀才根本不是染病,而是中毒。
小心将四粒药丸倒在桌上,江琉一粒一粒看过去。
陈秀才和许闲云趴在桌子上与她一起观察。
这四颗药丸外表漆黑,大小也差不多,许闲云看不出区别,问江琉:“妹妹觉得这药丸子有古怪?”
江琉颔首。
若不是大小,那便是重量。
江琉一粒一粒捏起药丸,仔细感知在手中的分量。
托这些时日熔炼银子的福,还真让她找到了那与众不同的一颗。
心下有了判断,江琉将药丸子装回瓶中,又托陈秀才手写一张封条。
解决了对症“良药”,下一步该研究“病”从何来。
据陈秀才所言,买到璇玑簪的当天晚上,他就发了病。
那“病”的诱因,只能出现在他买到簪子那一刻到“病”发之前的这一段时间里。
江琉想了想,开口问了几处细节。
“陈公子,那日买到簪子后,你在市集上可有采买什么物件?或是吃喝了什么东西?”
陈秀才仔细回忆:“没有,我买了簪子后,并未在市集上多逗留,只想着快些回屋温书。”
“回家后你便一直在自己屋里温书?”
“是的,一直看书到了晚饭的时候。”
“那日饭食可有不寻常?”
“没有,我也想过是不是吃错了东西,可那日我与母亲共同用了饭食,母亲并未得病。”
也不是饭食……江琉有些头痛,一时也没了思绪。
许闲云提议道:“不若我们去你屋子里瞧一瞧,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陈秀才自是应允,带着她们进了自己的房间。
屋内陈设十分简单,一床一桌一椅,桌上摆着书册、笔墨、油灯、茶盏等物,角落处立着一只衣柜,柜边放着铜盆架。
许闲云转了一圈,猜测道:“那不成是水有问题?”
陈秀才此时多少有些猜到自己是被下了药,闻言后背发凉,汗毛根根竖了起来,结结巴巴道:“可、可水缸里的水都是从井里打的,这几日我也是日日饮水,并、并无异样……”
的确,若是毒在水中,且不说陈母也要饮用,病好后陈秀才亦是照常喝水,并无不适。
得是一个,陈母接触不到,但陈秀才当晚一定会接触的地方。
并且根据无忧真人临走的表现,那东西应还有残留。
“莫不是这灯油?”许闲云目光忽地定在了桌面烛台上。
有可能。陈秀才若是夜间温书,必点灯油,若将药混在火烛中,自是能让他“染病”。
可那人又如何确定陈秀才夜里会温书呢?若是陈秀才没有晚上看书的习惯,这出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毕竟他们只有十日的时间,定是会选一个更加稳妥的地方。
不起眼,但陈秀才一定会接触到的地方……江琉的目光落在铜盆架——上面搭着的面巾上。
陈秀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将面巾取下来递给她:“这面巾有古怪?”
面巾是白色棉布制的,触手柔软,江琉问:“这是新的手巾吗?”
陈秀才一愣,呐呐道:“那日无忧真人说贴身的衣物帕子都要烧掉,去去秽气,我娘没舍得烧,就全部更换了,这、这有什么不对吗?”
“原来的那块在哪里?”
陈秀才忙打开衣柜,将一叠衣物抱出来,最上面的正是那块面巾。
江琉拿起在指尖搓了搓,不似新的那块柔软,触手硬邦邦的,颜色还有些微微发黄,细嗅之下,似是有一股异香,极浅极淡。
把面巾和药品一起收好,几人回到外间,简单商议了后续计划。
“陈公子何时出发参试?”
乡试定在八月初九开始,今日已是七月十七,为免路上耽搁误事,各地学子通常会提前几日到达省城。
“明日就出发了,”陈秀才挠挠头:“可是还有什么事还需要我帮忙?不如我晚几日再走吧。”
“陈公子已是帮上大忙了,眼下乡试要紧,别耽误正事。”江琉婉拒了他的好意,冲他眨眨眼:“我们可还等着你高中解元,替我们正名呢!”
虽是戏言,却是真心。
……
陈秀才屋外。
两个小娘子进去快一炷香了,外头人有些等不住,焦躁起来。
“阿珩,那两位姑娘怎么还不出来?”李清砚眉宇间泛起担忧:“莫不是陈家不饶人?”
顾珩闻言,笑意在眼底漾开。
他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这茶摊的茶叶粗糙的很,涩地他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才半真半假道:“赔礼嘛,自然要灰头土脸,扫地出门才像个样子嘛。”